他賠大把銀子,賠得傾家蕩產,賠得連條褲子都買不起!”
這麼不入流啊!“……這位大哥,這樣不太好吧?要是被嫂子知道,她肯定 氣得不理你!”
“哪裡不太好?怎麼不太好?有什麼不太好?說啊!你給我說啊!反正她現 在就已經不理我了!她都不肯理我了,我還顧及個屁!我他孃的顧忌給誰看啊 我!”極度哀怨加上無端惱火,仰首狠灌一大口酒,灌得太猛,把前襟全給濡 溼。
“說的也是啦……”糟!不好,說錯話了!“呃……不是啦,那個……我是 說,如果嫂子氣到跑來質問,衝著你開罵,那可不好。”
“那才好,她要肯問我、罵我,我就讓她問、任她罵。”也不知是否在賭氣 ,他俊頰嘟起來,八成被酒氣醺然,他臉紅紅,眼紅紅。
真頭痛!好無力!他家嫂子的殺傷力未免太大……年輕漢子暗暗嘆氣,即便 如此,還是要展現一下兄弟情義,相挺到底。
“好,這位大哥,此事就交給小弟我安排,小弟替大哥您出氣!”他說的豪 氣幹雲,內心卻想,反正他是受人“逼迫”、“要脅”、“教唆”,出事了就 由大哥扛,他這個當小弟的向來狡兔三窟,往哪裡溜都行啊!
“廣豐號”十天內出的貨,有藥材、棉絲、糧油食糖、高價飾物、筆墨紙硯 ,還有活生生的牲口,無論走陸路或河路,全部出事。
唯一稍感安慰的是,那些明搶暗奪的賊寇只動貨不動人,“廣豐號”隨隊的 夥計們除幾個曾意圖反抗而在過程中受了小傷,其餘的多平安無事。
聽遇事的夥計們說,那批人馬交談多用暗喻和手勢,行動驚人迅捷。
究竟是誰跟“廣豐號”過不去?
幹正經生意的遇上乾沒本錢買賣的,還北連莊胡搶,這鋪天蓋地的,要不是 曾得罪誰,不會遭此大難,而這種江湖事想要查清,怕是官府方面也施不上力 。
今夜十五月圓,“淵霞院”裡的曇花開的頗好。
夜來香氣,幽幽旋蕩,走在迴廊上便能聞見。
禾良遣走兩名貼身婢子和一名被叫來取乾淨衣物的小廝,她親自抱著那疊幹 淨的男子衣物走過花香淡淡的小園前,懸在天邊的圓月一直跟隨她,跟到“淵 霞院”內的大書房前。
聽見裡邊傳出水聲,她靜靜呼吸吐納,緩下略急的心跳後,這才推門跨入。
水聲是從一幕臨時擺開的山水屏風後面傳出的。
“管你是哪個誰,東西放下就給我出去,睡你的、吃你的去,本大爺有手有腳,會自個兒穿衣!”屏風後的大爺粗聲粗氣道。
她咬咬唇,放下一疊衣物,心想,他哪裡是自個兒穿衣了?
自嫁他為妻,“淵霞院”內有丫鬟服侍她,他這位大爺則由她貼身服侍,每 日常是幫他梳頭穿衣、修正面容,晚上幫他寬衣解發,甚至為他端水洗腳。
她喜歡為他做那些事,喜歡照顧他,喜歡他坦率地在她面前顯露真性情,她 心裡早已有他,一直佔據著,全都是他。
腦中晃過當日他那聲關於“偏心”的職責,玉容不禁黯了黯,喉頭又緊。
她重振精神,腳步寧謐地走向那幕山水屏風。
屏風後有美人沐浴。
丈夫背對她,坐在大大澡盆裡,他真的是很美、很美的人兒啊,寬肩勁臂, 身形勻稱修長,裸露出來的肌理一條條、一縷縷,隨著他的動作而動作,精瘦 有力,全屬於男性的健美。
只不過……他此時的動作不太優美。
“他孃的,忘記拿長柄刷子了!”遊大爺背癢癢,自個兒抓不到、洗不痛快 ,兩臂彎到身後亂搓亂揉,一頭沾了誰、烏亮亮的發黏在頸上、背上,纏得他 很煩。
“誰?混——”突地感覺到身後有人,他兇霸霸地回首。
在熒熒燭光中見到來人,他頓時失語。
那女子輕衣薄羅、亭亭立在那兒,小手仍習慣性地護著微鼓的肚腹,臉上有 抹好淡淡的柔笑,凝注著他。
禾良走過去,捲起袖子拿起掛在在澡盆間的長巾,道:“轉過去。”
遊巖秀仍定定望著,杏眼眨也不眨,他一直看,怕她突然會消失似的,好半 晌才抿抿薄唇,默默地轉過身。
她幫他擦背,他一向喜歡力道重些,她抓著溼巾子用力搓,在他美背上搓出 了紅痕。她微微苦笑,不知者算不算“凌虐”他,讓她最近心裡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