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裡沒在動。
他看了看我,笑了一下,而後把江總管請進來,說了幾個名字,似乎是糕點的名字,江總管有些意外的道:“少爺,這幾樣做起來頗費時間,現在……”
剩下的話被江闊一個嚴厲的眼神瞪回去了,他諾諾地應了,上前去要把粥撤了,江闊怒道,“我有說要撤嗎?”
江總管愣了愣。
江闊又道:“讓她們做快點!”
江總管答了聲是,就趕緊出去了。
我坐在一旁冷眼看著,雖然知道他粗魯,但只是對我,原來對長輩也是這樣。
心裡只是想,果然文武有別,如果是博文,我從未聽過他說一聲重話,即便是對待下人。心下雖然這樣想著,臉上卻是笑著的。
他抬頭看我一眼,似乎心情不錯,也不再逼我吃飯,自己一勺勺就著鹹蘿蔔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眯起眼來看我,嘴角時不時露出幾分笑意。
我坐在那裡有些難堪,想走卻又不知要如何開口要我的笛子。
“你在想什麼?”他饒有意味地問我。
我看著他可以理解為開心的樣子,忽然有些不忍心開口問他,只是想再等等吧,等他把粥喝完了,或許就會還給我。
於是我笑著道:“我在想少爺胃口不錯,喝了一碗粥還吃那麼多糕點。”
他愣了一下,呵呵一笑,“今晚是最好的。”
糕點不一會就上來了,一連串精緻的小碟子放在桌子上,裡面是紅的黃的綠的各種各樣的小點心,悠悠地冒著迷人的香味。
我看著這快排成長龍的花花綠綠,真排場啊!
他看了看我的表情,滿意的笑了,然後拿手捻起其中一個,“快來吃,你肯定沒吃過這個,這是江府最優秀的廚子做的。”
被他這麼一折騰,我好像真的餓了,眼前又是香噴噴的糕點,不遠處是他不容推拒的眼神。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張口咬下眼前的糕點。他笑了,像個孩子。
我看著他平日不曾見過的笑容,心裡不禁疑惑,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難道傳聞中狡猾陰險不擇手段的江闊,不喜歡別人獻殷勤,倒單單喜歡喂人或者說逼人吃東西?
他一個個餵我吃點心,還一邊開心的問:“怎麼樣?”
我嘴裡嚼著東西,胡亂的點點頭。
他像一個得到大人獎賞的孩子,“這些是我最喜歡吃的點心。”
說完像哄小孩子一樣又遞過來一個,“你如果天天來給我做晚飯,我就讓他們天天做給你吃。”
我終於嚼完了嘴裡的東西,擋住他的手,“我的笛子?”
他一聽這個,眸光暗了暗,隨即又恢復了光亮,“你給我做一個月飯,我就還給你。”
我怒了,瞪著他。
他賭氣似的哼一聲轉過頭去忽略我的不滿。
我忽然玩心大起,笑了,“那你就等著天天喝白粥吧。”說著就站起來。
他唇角似乎有一絲鬆動,還沒笑出來就看到我站起來。
“你不吃了?”
“吃飽了,我要回去了。”
他稍微頓了頓,“你可以住在這裡的。”
我抬頭來看他,眼睛裡滿是疑惑。
他不滿地道:“我是說讓你住外間,反正你又沒事。”
“不用了。”我往外走。
“月兒都走了,你認得路嗎?怎麼回去?!”聲音裡有怒意。
我開門一看,月兒果然不在了。我勾唇一笑,舉步走出,那又有什麼呢?
走了幾步,身後忽然有聲音,江闊追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抽了抽,他怒道:“我送你回去!”
他走得很快,像是在宣洩他的憤怒,讓我想起成親的那天……
一路無話。到了落雨閣的時候,我衝他說了聲謝謝,轉身便進屋去。
他在後面呆了呆,怒道:“明天不知道又要讓我餓到什麼時候!”
佯怒的語氣裡卻分明帶了些許試探。
我頓了頓,感到有些好笑,“明天我會早點過來的。”
他沒說話,但是我聽到了那聲低不可聞的輕笑,似乎剛剛被我的倔強勾起的怒火一瞬間沒了蹤影。
我愣愣地坐在小桌邊,隱戳的燭火照得我的臉忽明忽暗。
我靜靜地坐著,腦子裡全是江闊千差百異的面孔,忽而冷漠忽而溫柔,忽而陰鬱忽而明朗,忽而陰險忽而單純,變化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