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寒玉,不要再告訴我你愛誰,再也不要。
我不相信!
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再也不要!
這是冬日的傍晚。
夕陽西下,清風漸起。
刺骨的寒意讓女子一下子清醒,她抬眼一看,竟然不知不覺中來到那個涼亭裡。
新婚的第一早上。是在這裡,他們一起在這裡迎來她在江府的第一個日出……
他生辰的那天傍晚,是在這裡,他們一起沐浴夕陽的餘暉……
是在這裡,他第一次認真的對她說,他並不喜歡三妻四妾,想要送走別的女人……
也是在這裡……他將她扔下湖水。
也罷。
是非對錯轉頭空。
反正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最後一次撫摸那桌椅,對自己說,寒玉。不要難過,不要悔恨,不要怪自己,勇敢一些,大膽地走下去。
即使……即使一無所有。
即使一無所有,我也可以找到一些活著的意義。
過於沉迷於思緒的她。沒有發現有一抹身影,一直在暗處尾隨她,直到看到她深情地撫摸桌椅。那暗影重重一頓,終於頭也不回的離去。
江南的冬天很冷。
這是江府新婚的第三天,也是臨淵走後的第四天。
屋子裡的火早就熄了,她卻彷彿此刻才意識到寒冷。
“呼呼——”半開的窗戶被吹開了,寒風刺骨。
她眯起眼睛看了一陣窗戶,忽然看到一片白色的東西從窗沿上滾進來。
竟然下雪了!
這是入冬的第一場雪。
她把椅子拖到窗邊,裹著被子就著窗子坐下來。
“呼——”一陣寒風將雪花吹到她臉上,她下意識的閉上眼,感受那雪仔砸在臉上,冷冷的。卻帶著幾分痛意。
“呼——”
“呼——”
……
竟是一陣接著一陣,一片片砸過來。
她沒有躲,反而閉上眼睛把臉揚起來。迎向寒風和雪花,承受著那一陣又一陣的寒冷和疼痛。
漸漸地帶了些自虐的意味。
風越來越大,臉越來越疼……可是還不夠。
還是不夠。
她倏地睜開眼睛,大大的眼睛裡不知何時已經盈滿了淚水。
她一把掀開被子,赤腳跳下椅子,開啟門。
院落裡已經積了一層雪。
她冷冷地看著那雪,毫不猶豫地赤腳踩上,雪被踩得咯吱咯吱響,她一步步走到院子中間,站定,仰頭迎向鋪天蓋地的雪,張開雙臂,咬著嘴唇,一動不動,默不作聲。
倔強的姿態。
雪飛快的落在她臉上,頭上,鼻子,嘴巴,傳來冰冷的感覺。
半柱香的時間。
腳底不再感到冷了,鑽心的疼也不再有了,麻木了;手臂痠痛,從袖子裡露出的芊芊十指變得通紅,連握緊都不能夠。臉上像是結了一層冰,大概是鼻子裡進了雪,連呼吸都覺得疼痛。
兩行水滴順著兩頰流下來。
終於感覺到痛了,終於感覺到冷了,終於感覺到難過了,終於流出淚來了,這樣有跡可循的痛苦,不過是一場雪賜予的,是自己賜予的。
那麼難受。
她腳一軟摔倒在地上,一遍遍的問自己,我為什麼要讓自己難過?我為什麼要虐待自己?有什麼值得我虐待自己?
她忽然覺得很委屈,鼻子酸酸地,眼淚一滴接一滴地砸到雪地裡。
“得救了。”她撐著雪地爬起來,腦子裡欣喜地閃過這幾個字。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走進屋子裡。
拿來木盆,將暖壺裡的水往外倒,一摸,涼的。
難怪,臨淵都走了三天了。
再沒有什麼時候,比此時更需要一點熱水。
只是需要一點熱水。
她扭頭看到臨淵準備好的放在火塘旁的柴火,欣喜地衝過去拿起來。
心裡竟然充滿了感恩。
原來我只是需要一點柴火!
火光很快照亮了小屋,陰冷了幾天的小屋馬上溫暖起來。
水也開了,她急不可耐的倒進木盆裡,摻一點涼水,把凍僵的腳和手放進去——呵,多麼舒服!
原來凍僵的時候,我只是需要一盆熱水!
ps:
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