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風調雨順,朝廷並未做準備,糧庫存量有限,而南詔洪水多日不退。
朝廷開倉濟災一段時間以後,不得不考慮公款收購糧食,可此時正是青黃不接之時,大多數地方的糧食並未成熟,上一年的餘糧已經消耗殆盡,南詔的供糧時斷時續,許多人死於饑荒。
此時南詔並不率屬於中原,而是一個依附於中原的小國家,兩國多年來處於同盟的關係。
中原出於道義對其出手相助,卻也不會毫無保留的傾囊相助,因而對這次洪災從剛開始的全力相助漸漸變到無奈觀看。
南詔一時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
此時的南詔必定餓殍遍地。
南詔的星星離她越來越遠了。
“宋凱。”她忽然開口喚道。
“是。”宋凱答道。
“我們是不是應該拿點銀子出來?”
“可是現在南詔缺的是糧食……”宋凱提醒道。
“沒錯,所以我們應該直接送糧食過去。”
宋凱抬頭看她,“你的意思是?”
“我猜民間還會有人有餘糧,”她說道。“有些商人,喜歡屯糧,囤積到最貴的時候一起出手,好從中大賺一筆。”
沒錯,以前少爺在的時候。經常採用這種方式。
他點頭道:“是會有,但是很貴。”
“有多貴?”
“如果要在這時候從這些人手中買到糧食,價格可能會加倍。”
還好南詔只是個小國,好在再堅持月餘,就會有大量糧食成熟了。
她盤算了一會兒,說道:“先把糧源找到吧。”
宋凱領命去了。
這一找就是好幾日。缺糧幾日,災區的慘況可想而知,奈何需要的糧食不是一個小數,普通的商販卻是難以供應的,是以糧源一直找不到。三部許多人都為這個任務忙得焦頭爛額。第六天的時候,突然有訊息傳來,有這兩年新崛起的一個糧商可以供糧,糧食是剛剛從塞外運回來的。
“價格如何?”
宋凱低頭答道:“對方沒說。”
她皺眉,“怎麼不問?”
“那邊的人說要你去談。”
“我去?”
這幾年她從未露過面,三部也未曾向外界承認過有她這麼一個人的存在,眾所周知,三部幾乎所有的事情。宋凱和月兒都有權處置,怎麼會叫她去呢?
“在哪裡?”
“杭州。”
杭州?
她心裡咯噔一聲。
如果是別的地方她還會去,可是杭州……這兩個字讓她感到恐懼。
她想了想。說道:“你和月兒一起去,價格只要不超過正常價格的兩倍都可以接受……但是要快……”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對方不同意的話……可以,可以以他們的名義捐出去。”
商人圖的不過是一個“利”、一個“名”,兩者兼具,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她伸手將手邊的那一沓票據拿過來。又拿了一個大小合適的匣子裝起來,“正好是在杭州。你們談妥了之後就用這些錢。”
“時間緊迫,買到糧食以後直接送到災區。不必繞道回來……”
說到這裡發現宋凱的表情很奇怪,她詫異,“怎麼了?”
宋凱不情不願的低下頭,說道,“怎麼可以用少爺給你的錢……”
他已經清晰明瞭的看到那些微黃的票據上都有著“杭州錢莊”的印章。
她一笑,摸了摸那個匣子,說道:“他給我了,就是我的了,我有權處置,難道不對麼?”
“可是……”
她怎麼捨得把少爺給她留的錢……
她看懂了他的心思,將手放在那沓儲存完好的票據上輕輕摩挲。
“這個季度的錢已經分配出去了,錢莊的那些錢,都是江家的,等到濤濤長大到足以擔當大任,這些東西,錢啊,三部啊……都是他的,都是他的兒子的……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所以錢莊的錢只存不取。”
“我要捐糧,只好從這裡拿錢出來……正好,我吃穿粗鄙,十輩子也用不完這些錢,正愁不知如何處理,如今……有個這麼有意義的機會,能讓我將這錢花出去……也算是緣分……”
她享受地閉上眼,嘴角露出虛無縹緲的微笑,南詔的星空出現在她的眼前。
如若他在天上能看到南詔人吃著他給她的銀子換來的糧食,他是不是會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