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無礙了。”
“要是高燒不退呢?”他問得一針見血。
“如若高燒不退,恐怕就——”御醫的聲音愈來愈小。
“恐怕什麼?!”他繼續逼問,剋制著搖晃御醫的衝動。
嚴燿玉在一旁皺眉,終於開口。“公孫,你要是現在就把御醫嚇死了,還有誰能來救龍兒?”
緊抓在御醫肩頭的雙手,終於緩緩鬆開。御醫鬆了一口氣,先退到安全距離外,卻還是滿臉遲疑,一會兒之後才有膽再報告。
“另外,臣為公主把脈時發現,公主已經懷孕了。”
此話一出,三個男人皆是一愣。
公孫明德更是搖搖欲墜,像是被人重重揍了一拳。
她懷孕了!
她正懷著他的骨肉!
而他先前不但責罵她,甚至還責打她!
有生以來,他首度覺得手足無措,只能瞪著雙手,恨自己當時的盲目,恨自己這雙責打她的手,恨不得現在就將雙手斬下!
倏地,他再也剋制不住,起身就往臥房內走去。
“相爺,請留步,公主需要靜養啊!”御醫追在後頭喊著,他卻置若罔聞,逕自撩開羅帳。
染血的衣裳、被褥,已經全被換下,龍無雙躺在床榻上,蓋著厚軟的繡毯,雙眼緊閉著,臉色比窗外的白雪更白。
縱使在昏迷中,她的眼角,卻仍流著一滴滴的清淚。或許,是因為受了傷的疼:也或許,是受了冤枉的委屈,讓她在昏迷中,仍流淚不止。
花廳之外,有個白袍銀髮的男人趕到,赫然是龍門客棧前任大掌櫃宮清颺。
他聽聞訊息後,匆匆趕來,又借提了幾個活口,私下審問,問清楚來龍去脈後,才步入花廳。
雖說,他已說過,不再管龍門客棧的事。但是,這件事情畢竟跟他也多少有點關係,是在他“合約”內發生的事,他有義務來把事情解釋清楚。
一入花廳,他恭敬的拱手,斂眉說道:“殘餘的活口們,已經承認那幾樁搶案是他們犯下的,為的就是要嫁禍給公主。”宮清颺話語一頓,才又繼續說下去:“主謀者是河清縣前任縣令廖檜,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要讓公主離開相爺府,才好覷得機會,綁架公主。”
“連饕餮宴前,無雙遭遇綁架之事,也是這些人做的?”皇甫仲問道。
“是。”
“河清縣遠在西北,這個前任縣令,怎會跟無雙有恩怨?”
“啟稟皇上,公主在——旅行途中,若是見著貪官汙吏,便絕不輕饒。”也就是說,她行搶貢品時,偶爾也會管管閒事。“某次經過河清鎮,見當地饑荒,縣令廖檜卻私吞賑銀、中飽私囊。公主便下令,開了官倉發糧,賣了廖檜的家產。”照龍無雙的論調來說,這叫做“劫富濟貧”。
“所以,廖檜才一路追她到京城來?”
“是。”宮清颺點頭。“諸多類似的事端,公主都處理得乾乾淨淨,但這廖檜卻是唯一的漏網之魚。他本身就是綠林人士,逃亡管道奇多。”
站在床邊的公孫明德,擰著劍眉質問:“為什麼這些事情,你從來不曾提起?”
宮清颺一臉無奈。
“因為那是在公主——旅行途中,所發生的事。公主旅行的『方式』與『目的』,相爺向來不贊同。一旦訊息傳出去,那往後公主若要旅行,相爺更會循線追查,派人阻擋。”他回答得巧妙,卻一一點出事實。
公孫明德的臉色卻更加蒼白,視線再度望回床上那昏迷不醒的人兒。
原來,她曾做過這麼多事。
原來,他只是被她任性的表象,矇蔽了雙眼。
原來,他誤會她不只一次。
一直以來,他都錯看了她!
龍無雙昏迷了四天之久。
所幸,昏迷的第二天,高燒就已退去,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而公孫明德則是自從她傷重昏迷後,就守在床畔寸步不離。
當她悠悠醒轉時,映入眼簾的,就是他的臉。
十幾年來,她第一次瞧見,公孫明德竟也會有如此落魄狼狽的模樣。他滿腮粗短鬍渣,雙眼通紅,像是多天都未曾睡過。
只是,一瞧見他,她立刻就轉過頭去,不想再看見他。
心口在痛。
不知是因為傷,還是因為他。
公孫明德深吸一口氣,沒有多言一句,只是緩步退開。
坐在花廳裡的皇甫仲,瞧見裡頭有動靜,不禁急切的探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