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閣”,什麼事她都可以告訴他了,包括她的童年、她的父母,她那些過去只存在自己腦子裡的幻想與夢想。
“聽完我的聲音再睡回籠覺,保證你的夢更甜。”他擦拭著尚未乾透的頭髮,心蕩神馳地聽著她清脆的笑聲。
“萬一被惡夢嚇醒的話怎麼辦?”她問。
“那你就打電話吵我,叫我起床尿尿,等我尿回來,再哄你睡覺,我有好多床邊故事可以說給你聽。”
“你怎麼老是把尿尿掛在嘴邊的,髒死了。”她沒好氣地念他。
“那叫我起床噓噓可以了吧?”
“還不是一樣。”她又被他逗笑了。
“你一定是真正的公主。”
“什麼意思?”她被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註解嚇了一跳,以為他察覺到了什麼。
“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豌豆公主』的故事嗎?”
“記得。”
“你想,一顆豌豆上面鋪了二十層床墊跟二十件鵝毛毯,那個公主還嫌整晚睡不好,這個公主也太難伺候了,根本是找碴。”
“嗯……”她應了聲,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拐著彎罵人吶!“你是在嫌我難伺候?”
“哈、哈……不錯,腦筋終於轉過來了,看來我還是比你聰明許多。”這點無聊的勝利也值得他拿出來炫耀。
“那你一定是那個一心想尋找真正的公主的王子。”她回他一句。
“咦……為什麼?我才不會沒事去找個千金大小姐回來,自己降級當男傭。”
“因為天生犯賤。哈哈!”這次換她得意地笑開懷。
“算你狠!”他咬牙回說。
兩人就經常這樣一通電話,沒營養、沒氣質還兼沒衛生地對話一、兩個鐘頭,樂此不疲。
“喂,明天晚上我們一起跨年。”他說。
“你們不是有活動嗎?”
“是啊,不過壓軸是大明星,大概十一點半我這邊的活動就全部結束了,我們一起看煙火。”
“可是……你來載我,再回去,煙火都放完了。”她很心動,近幾年愈來愈擴大舉辦的跨年煙火只聽身旁的人形容多美多美,她卻從沒參加過。
“我請朋友提前過去載你,不過要走上好一段路,四周道路會進行管制。”
“那……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到的時候再打電話給你。”
“好,一言為定,我等你,”他聲音突然轉為低沈。“Forever……”
“神經……我要睡了,晚安。”她的心因為他那句戲謔的Forever,大力地揪了一下,慌忙地結束通話電話。
說好做朋友、做酒伴,做互相吐槽的損友,沒事他就愛來兩句把肉麻當有趣的噁心話,果真是訓練有素,拈來全不費功夫的。
席寶琳將手機放回床頭櫃,攏攏羽絨被,縮排溫暖的被窩裡,甜甜一笑,繼續睡覺。
翌日,寒流來襲,清晨約只有十一、二度的低溫,到了中午,太陽仍舊隱身於灰暗的雲層後頭,路上行人莫不拉高衣領以抵迎面而來的冷風。
席寶琳坐在“寶閣”二樓辦公室,不停地起身望向窗外天空,就擔心突然下起雨來,看不到今晚的煙火。
為了晚上的慶祝活動,她早上練完瑜伽,洗過澡後便到更衣室挑了兩個鐘頭的衣服,一會兒是粉嫩的小禮服,一下子換穿俐落的套裝,又覺得混搭看起來隨興點,忙了半天,最後決定高領毛衣加毛料A字裙、長靴,再披件喀什米爾羊毛披肩……因為,好冷。
期待的心情下,時間感覺過得特別龜速,加上天氣陰晴不明,整顆心就這樣懸著,空著,不知道是為了那聽說好美好美的煙火,還是為了自聖誕節過後,只通電話,尚未見到面的苗子齊……
“小姐……”
“啊?”背後突來的一聲叫喚,嚇了席寶琳一跳,她轉過身,發現是王師傅的兒子。
王俊成已站在她身後望著她美麗的側影許久了,她倚在窗邊凝視天空的神情宛如一尊女神,那樣純淨無瑕,他屏著呼吸,遲遲不敢驚動她。
如果可以,他願意化做她庭院裡的一棵樹,恆久地、默默地關愛著她。
他配不上她。這是父親從小便對他的諄諄告誡,他知道,也努力學習珠寶設計,只為成為一個能夠光明正大站在她身後的員工,只是,每日每日地看著她,心中的那份愛慕無法抑制地愈來愈膨脹……
“俊成哥,什麼事?”她微微一笑,走近他。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