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敗的看著佟子矜。
“也許。”佟子矜語意不明地笑了笑。
“要不是你煮的東西尚可入口,我不會留你。”吃過佟子矜煮的東西后,他再也不想吃那些垃圾食物了。
“你本來有個廚子,但你將他趕走。正因為如此,你得忍受我這尚可的廚藝,這樣的結果是你自作自受。”佟子矜推推眼鏡,實話實說。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會說話?”年昱說服自己別動氣,與佟子矜相處不過三天,他一生的耐性似已用罄。
“實話向來不討人喜歡。”
“別說了。”年昱有預感佟子矜接下來的話會惹他生氣,他不想破壞難得的好心情。
“願意談談你的網球恐懼症嗎?”佟子矜切入正題,不讓年昱有逃避的機會。
“那不關你的事。”年昱深吸口氣,耳邊有一瞬間響起了鼓譟的嗡嗡聲,那一度是他熟悉且享受的聲音,現下卻成了糾纏縛綁他的咒語。
“你想知道恐懼症怎麼治療嗎?”
“不想!”年昱的呼吸開始急促、心跳加快,他持續聽見吵鬧聲,雖然他知道那些都是幻覺,可它們卻真實到讓他以為自己正被活埋其中。球場是那樣的廣大無垠,而他是如此渺小,渺小到即使是球場裡飛拂的塵埃亦能擊倒他。
佟子矜遲疑了下後走向年昱,微涼的手搭上年昱不知何時握緊的拳頭,仰頭望著他陷落自我想象的面容。
一時間,有好幾張扭曲的臉在她眼前飛閃而過,她呼吸一窒,眨了眨眼,眨去眼前閃過的那張可怕臉孔,扯出個笑容,抑住逃離的衝動,安撫道:“害怕不可恥。”
“閉嘴!”年昱的思緒被拉回,他揮開她的手,忿忿不平的瞪著她。“你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的恐懼?!別跟我說這些話!這些話人人都會說!”
語畢,他轉身欲走,佟子矜的聲音幽幽響起,止住他的腳步——
“我不是你,所以你的恐懼只有你自己能面對,因為只有你最清楚是怎麼回事。”
就像她一樣。
“滾!”年昱大拳一揮,捶向牆壁。“你若不想成為我生平第一個揍的女人就閉嘴!”
撂下威脅後的年昱飛也似地離開廚房,高大的身影隱沒於黑暗中。
佟子矜呼吸一窒,眼前一黑,胃一陣翻攪,但她及時壓下那自內心深處湧現的恐懼,假若現在倒下,她就再也無法接近年昱了。
年昱的高度令她腦海裡的警鐘嗚嗚作響。她還不夠了解年昱,以致於在靠近他時,心裡總是忐忑不安。
“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有時候自欺欺人會好過些……”一股噁心猛然湧現,佟子矜摀著嘴往洗碗槽衝,然後吐出方才吃進的食物。
黃金海岸的夏夜燠熱無比,可佟子矜卻冷得發抖。
“我已經撐過了三天,一定也可以撐過接下來的日子,可以的……可以的……嗚嘔……”佟子矜吐空所有的食物,甚至連膽汁也一併吐了出來,卻仍是不停地乾嘔。
燠熱的夜,佟子矜破碎的低語在孤獨的空間中縈繞。
“艾索!”佟子矜在電話接通的瞬間即喚道,握著話筒的手不停地顫抖。
“佟,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半,你不睡的嗎?”艾索睏倦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
“我這裡是白天。”佟子矜等不及算時差,一醒來,收拾好行李便打電話給艾索,就當是交代。“我要回臺灣。”
佟子矜發現自己沒辦法再撐下去。
“你不能撒手不管!”艾索一聽,睡意全消。
“他不是我的責任。”
“你已經答應我了!”
“我後悔了,不行嗎?”佟子矜的聲音在抖。
“佟,發生什麼事了?”艾索聽出佟子矜的聲調不對。
“是我自己的問題,與你心愛的年昱無關。”佟子矜調整呼吸,試圖將話說完整。
“是那次意外,對不對?”佟子矜的不對勁讓艾索輕易起了聯想。“你始終不肯跟我談它。”
“沒什麼好談的。”佟子矜輕描淡寫,擱在腿上的手緊握。談論無用,一次又一次的坦白只會讓惡夢不斷重演。
到最後,她不再談論,在心底挖了個大洞,將它深埋,即使她仍不斷地面臨它的威脅,但那對她而言不過是冰山一角,她深信只要忍受,那麼直到下次恐懼來臨之前,就能過一段平靜的日子。
“佟……”
“艾索,現在的年昱需要有人陪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