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路燈繞過轉折處,燦亮的燈落在停在路邊那部寶藍色跑車,而他,就在裡頭。
車子大刺刺地停在路中間,用車燈照著他,她看見他蜷坐在駕駛座上,臉上被外套蓋著,看起來像是已經睡著。
不可能吧?這個時間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羽良秋想了下,輕拍車窗,裡頭的宋震遠抬手微拉下蓋在臉上的外套,一見是她,隨即又拉高外套,顯示他不想理她。
“喂,喂!”拍在車窗上的力道重了幾分。
混蛋,她特地為他下山,他竟是這樣對待她?她並沒想要他感謝自己,但也不需要態度這般高傲,一副她多管閒事的姿態吧!
宋震遠不耐地吼道:“幹什麼啊?”外套依舊蓋在臉上。
她火大地拉開車門,扯下他的外套,正打算吼他一頓,卻瞥見掛在他頰上的淚水,震愕地教她說不出話。
“你過癮了?”他的聲音低啞乾枯,依舊噙著淚水的魅眸在車燈照射下波光交錯。
“我……”她被震懾得無言以對,良久才回神。“什麼意思?看見你哭,我有什麼好過癮的?”
他有時總會吐出她聽不懂的話。
“看見我會為你掉淚,你不覺得快活?”他吸了吸鼻子,抹去臉上狼狽的淚水,寒眸冷凜。
“為我掉淚?”她一頭霧水。“你為什麼要為我掉淚?”
她做了什麼?訂婚宴不就依他所願劃下完美句點?她還做了什麼要他以淚泣訴的事?
沒有。該哭的人是她,而在那段被拋棄的日子裡,她確實也哭得夠久了。
“羽良秋,你居然說得出這種話?!”宋震遠火大地下車,碩長精瘦的身形居高臨下攫住她的目光。
“我這麼說有什麼不對?我都沒哭了,你哭什麼?”別一臉好像是她做錯事的表情,她沒有。
“你有什麼好哭的?”他冷哂,好看的唇斜勾著殘酷的笑。“被拋棄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哭什麼?”
他薄涼如泉的眸在她面前奔騰出激揚熱度。
“你在說笑?”她聲音陡高。“被拋棄的是我!”
憑什麼他老是把所有的罪都推到她身上?
“你還不承認?”他挾帶濃濃鼻音吼著,恍若是受傷的野獸在暗無天日的暗徑裡發出悲鳴。“你愛慕虛榮,貪得無厭!”
“這句話,你給我收回去!”她神色一凜。
宋震遠偏著頭打量著她,扯唇笑得戲謔。“你收下我媽給你的一千萬,不是嗎?我他媽的冤枉你了嗎?”話到最後,語調寒鷙邪冷。
“我是收了,但我……”
“難怪交往以來,你老是要我放緩腳步,慢慢地說服我媽,說到底,你根本只是想要錢而已,你根本就不愛我!”他老覺得她冷靜過分,理智過頭,仔細想想,倒像是在上演一出早已排定場景的鬧劇。
太多不利她的證據都指向是她始亂終棄,而她,還想要撇清?
“你聽我說!”聽著他自以為是的認定,一道忍遏數天,壓抑成形的火焰眼看著要衝出關口。
“支票你收下了,一千萬也在你的戶口了,不是嗎?”他神色激狂,魅眸殷紅得像是要釀出血般。“你不愛我,只是在利用我,想從我身上榨出一點零頭,對吧?!你怎麼會是這樣的女人?甘願用你的肉體成為陷阱,勾引我上當——”
啪的一聲,羽良秋一個熱呼呼的巴掌,打斷他還來不及吐出口的中傷。
她拉開包包,取出皮夾,從夾層裡頭取出一張收據,丟在他臉上。“是,支票我收了,錢也匯了,但不是匯到我的帳戶,而是匯進慈善基金會里,好讓這一筆錢替你宋家積點陰德,免得作惡多端,報應不爽!”
宋震遠看著手中的收據,一時心思紊亂,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只聽她顫著聲說——
“你媽說我跟你不配,拿一千萬要打發我走,這些恥辱我都為你忍下了,但不可原諒的是,你居然沒有赴我們的約,你讓我在那年的九月成了行屍走肉,你讓我的心死在那年的初秋!背叛的人是你,你沒有資格用那麼尖銳的字眼傷我,我要你把那些話都吞回去!”
她強忍著淚水,晶瑩淚水在背光反射的車燈裡暈出一缸委屈,目光死寂地瞪著眼前混蛋至極的男人。
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係,害得他們母子關係變差,所以她努力地一退再退,不敢奢望他母親會喜歡她,但至少希望自己不要惹惱她,可她忍到最後呢?事實證明她錯得離譜,她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