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問也知道,這件事是七夫人在作怪。七夫人想報復他對宋護衛的處置,一旦他娶了陳家女,一來,七夫人的勢力可以滲透進丹霞院,二來,離間他與鳳四孃的關係,第三,若這個陳家女也學七夫人爬牆,還能在他臉上大大地抹一層灰。
他不懼七夫人的手段,那女人再蹦跳,他也當耍猴的看,但她利用徐淨然逼迫他,卻真正讓他憤怒了。
那女人以為自己是誰?七嬸?抱歉,他只有一個七叔,連爺爺、奶奶、爹爹、孃親,他都只當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何況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會讓她閉嘴的,但徐淨然說娶妻是言之有理,可他無法想像丹霞院中迎入一個女主人。
美麗的,他嫌不夠聰明,聰明的,可能不貼心,貼心的,怕是少了幾分溫柔……最終,他的視線落到鳳四娘身上。
他走到桌前,捉起黑鳥。“小傢伙,玩得很快樂嗎?”
黑鳥的嘴被他捏著,發不出聲音。
他看著鳳四娘黑了半邊的臉,襯著另一半雪白,忍不住笑。“你也有這樣可愛的時候。”他只見過她強勢、軟弱、機靈百變,卻不知她會糊塗到被一隻鳥捉弄。
他腦海裡浮現一個畫面——她穿著大紅嫁裳,坐在床前,妖魅無雙的臉蛋,對他露出害羞可人的笑容。
他心裡很輕鬆,竟有幾分期待那樣的畫面。
是因為喜歡嗎?他對她沒有太激烈的情感,但他確實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時光。
打小,除了七叔之外,她是唯一能走進他生命、他也願意讓她理解的女人。
他外表溫和,本性其實孤僻,大概因為他小時候見過太多爭名奪利、鬥爭陷害的黑暗,教他討厭人,他有很多合作伙伴和手下,但他沒有朋友,親人就一個徐淨然,後來又多了一個左右手——鳳四娘。
他也沒興趣多與人結交,那些交際應酬讓人厭煩,但他會惦著她的喜怒哀樂、想保護她,不受人欺負。
所以,他理性地分析,若能娶她,該是個不錯的結局。
偏偏,它很難實現。律法規定,平民跟賤籍者不能成親。
他很強,可他依然無法跟整個國家律法對抗。
低低的嘆息逸出,鳳四娘被驚醒了。
“大少爺。”她起身,行禮如儀。
即便剛睡醒,她的眼睛仍然清澈,像兩潭碧湖,波光盈盈、灩瀲照人。
但就是她這副認真的表情,讓他更想笑。
他微低下頭,劍眉斜飛,凌厲的眼罩著薄霧,像煞秋天裡,風姿決然的清菊。
她被笑得糊塗,但看他歡顏,卻願意沉醉得更糊塗。
他舉袖,拭向她臉上的墨跡。她看到那抹黑,臉色更黑了。
“我……”她本想問誰整她,卻見他手上那隻黑鳥,半邊翅膀有未乾的墨汁,不必問了,兇手在那兒。“讓大少爺見笑了。”她狠狠瞪著鳥。
他把兇手送給她。“隨你處置。”
本以為她會將鳥懲罰一頓,她卻笑得像撿到了一百萬兩銀票。
“小傢伙,你說我們的禁酒令再延幾天好呢?”
“嘎!”黑鳥尖叫。“沒天理!虐鳥啦、虐鳥啦……”
“那我不禁你酒,相反地,我送你酒喝,但是……”她笑容更加溫柔了。“每天一百斤,你若喝不完,我就把你泡鳥酒。”
黑鳥呆了,徐熙也怔了,好辦法,好惡毒,但他好欣賞。
“哈哈哈——”這一晚,徐熙的笑聲響遍丹霞院。
這一晚,向來顯得暮氣沉沉的丹霞院,再次光彩煥發。
★★★
一番雲雨後,徐熙撫著鳳四娘光滑的背。他一直很喜歡她的肌膚,柔嫩軟綿,比最上等的絲綢還要舒服。
她像只慵懶的貓兒,窩在他懷裡,感覺背後他的手滑動的頻率,一陣快、一陣慢。這代表他在想事情。
她安靜地等待著,不打擾他。
過了一盞茶時間,他低喟口氣。
她方開口。“大少爺有心事。”
他唇角勾笑,心想,這輩子都找不到像她這樣理解他的人了。
“七叔要我娶妻。”
“以大少爺的年紀,是該娶妻了。”她不以為他一輩子就只有她一個女人,她畢竟只是一個通房丫鬟。
但她知道,只要她努力,就可以贏到他身邊一個永遠不被取代的位置。那不是妻子,是他的床伴、助手兼知音。
就算他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