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母親多病,愁眉不展,而且有嚴重的惡性失眠。常常看到她終夜長坐不寐,頰上有著不幹的淚水。
他還小,什麼事情都辦不到。只能默默看著。
那時的媽媽有什麼興趣嗎?好像都沒有。她連電視都不太看,因為他們付不起第四臺的錢。
和當年瘦骨伶仃的母親不同,現在的老媽不但胖多了,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意,最匪夷所思的是,老媽居然會玩魔獸。
「……老媽,我不知道妳會玩魔獸。」
她不太好意思的乾笑兩聲,「之前我玩別的遊戲,月卡便宜多了。」
快四十的人了,居然還玩計算機遊戲,岑毓有些想笑。
「沒辦法,沒其它興趣啊。整天寫寫寫,寫完正稿寫娛樂……我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
沒其它興趣?岑毓收了笑意,愣愣的看著他的老媽。她身上的衣服洗得發白,有些綻線的地方,粗粗的補過。
「可以看看電影,逛逛街什麼的……」岑毓的聲音越來越小。
「看電影的錢幾乎夠買半張月卡,卻只能消磨兩個小時。」翡翠不太自然的轉移目光,「玩網路遊戲很好啊,省錢得很。」
為了轉移注意力,為了省錢。
「……妖怪不養妳嗎?」岑毓低低的說。
「上邪來之前我就在玩了……」她浮現出模糊的感傷,「哎呀,就算有人養還是樸素點過日子的好。哪天、哪天沒人養……才不會不習慣。」
「媽,長大我會養妳。」岑毓嚴肅的說。
他那天真又飽受苦難的老媽張大眼睛,笑了起來。「將來你就會有老婆小孩啦。其實喔,我只希望你讓他們豐衣足食,照顧好他們。我?我大約可以寫到死那天為止,生活可以過得去啦。你好好照顧自己的家,就是對我最好的供養了。」
岑毓默默看了她一會兒,「……我會的。」
翡翠欣慰的抱住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兒子,岑毓覺得,他此生沒有這麼愛過他的母親。
正沉浸在這種溫馨而感傷的親情時,出來抓人的上邪暴了青筋。「你們要抱到什麼時候啊?!我是說休息五分鐘,不是五十分鐘!還有,你抱我的翡翠抱了三十秒了!」
「她是我媽欸!」岑毓對著繼父怒吼。
「她是我老婆!」上邪對著繼子獰出怒紋。
「死小鬼!」「老妖怪!」這兩個男人(?)一觸即發,頗有真人PK的氣勢。
翡翠喝完了水,看著爭吵得非常低層次的兩個大小男人(?),「……如果你們希望我突然雷格補不到,我也可以如你們所願……主坦和副坦。」
兩個需血量極高的聖騎閉上了嘴。說到真人PK,還沒人真的敢向這位神聖到快發光的主補挑戰。
趁著這股不息的怒氣,他們一個晚上就打到歌劇院,卡都不卡一下。
(說不定拓荒就需要這種高昂的鬥志。不過這算魔獸術語了,就此打住。)
最初的蜜月期一過,上邪和岑毓的摩擦越來越白熱化。可能是大家都在玩魔獸,也可能上邪實在缺乏長輩的架子,說不定,岑毓真正的放鬆下來,終於有「回家」的感覺。
不管怎麼樣,對翡翠的愛,讓這對繼父子有了強烈的對抗意識。
岑毓的聖騎叫做「天行者路克」,原本用本名當ID的上邪,一聲不響的去改成「達斯維達」。
「……你針對我是不是?!」岑毓快氣瘋了。在星際大戰中,天行者路克的老爸就是黑武士達斯維達。
「我本來就是你老北,這有什麼好吵的?」上邪倒是很欣賞自己的創意。
「你什麼地方像老爸?你說啊,你說清楚啊!我明天要月考,你居然拖我來拓荒!還有,剛那個護腿你居然不讓我,直接需求了!你什麼地方像爸爸?!」岑毓簡直是痛心疾首。
「平常有用功,月考跟你有什麼關係?臨時抱佛腳有屁用?」上邪冷冷的,「再說,我是主坦欸!我是主坦我最大!裝備當然我優先啊!你懂不懂?第一天來?」
「那我用什麼坦怪?」岑毓發怒了。
「你身上穿著什麼?難道你光屁股坦?」
「媽,你看他啦!」
翡翠苦笑著勸解,突然有點錯亂。她是很高興岑毓擺脫了過度早熟,比較像個孩子。但是家裡有兩個孩子,真的吵得屋頂都快掀開了。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福。
默默的,她吞了顆普拿疼,希望對頭痛有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