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隨著政府對高山村落的重視, 像花婆婆這種有手藝的老人也被重點照顧起來。老人家晚年生活雖然還過得去,但歲月在她身上已經刻下了不可忽視的印記。
花婆婆幾年之前記性就時好時壞,只有刺繡彷彿本能似的,一直沒有放下。當初花婆婆把自己繡了最久的一幅繡圖捐給政府,拿了五萬塊錢獎金給花染的時候,是她哭得最慘的一次。
花婆婆獨居在村子的邊緣,靠近一條從山上流下的溪水旁邊。老人九十歲高齡, 只剩一個女兒還在世, 已經被孫子接到鎮裡生活。孫子曾孫對她不能算差,時常給她寄錢寄東西, 還付錢給鄰居讓幫忙照顧她。
只是畢竟工作繁忙, 一年指不定能來看她幾次。花婆婆自己也不願意麻煩子孫, 更不願意麻煩別人。
花染遠遠就看到花婆婆穿著厚實的衣服,戴著黑色的圓頂老人帽坐在院子門口, 一邊曬太陽一邊摸索著繃架上的繡品。
“婆婆,花婆婆。”
花婆婆的眼神已經不大好了,耳朵更是聾得很,直到花染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才聽到聲音。
“啊?是誰啊?”
花染在她身邊蹲下,大聲道:“是我啊婆婆, 我是染。”
“啊,是蕭丫頭啊?”花婆婆眯著眼睛打量花染的臉, 渾濁的瞳仁中似乎有溫暖的光, “讓婆婆看看, 蕭丫頭你走好久了, 婆婆都要不認識你了。”
花家村的原住民都姓花,外來戶十分少,這些年也只有幾個而已。花染知道她認錯人了,道:“婆婆,我不是蕭丫頭,我是染丫頭,我是染啊。”
“染啊……啊,染。”花婆婆伸手摸了摸花染的臉,埋怨道:“蕭丫頭啊,你怎麼那麼狠心,你走以後染丫頭太苦了。就算當初再怎麼不願意嫁到村裡,可染丫頭她爸爸人還是好的,是他救了你啊。”
花婆婆記性不好,口齒卻很清楚。
花染聽著聽著就明白花婆婆是把自己和母親弄混了,心中既有些難過,又對她的話有一些震驚。兩年前婆婆的記性還沒差到這種地步,不一會兒就能認出她來的。
“花婆婆……”老人乾瘦粗糙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頰,讓她覺得生疼,一直疼到了心裡,“你、你還好嗎?身體還好嗎?有人照顧你嗎?”
花婆婆笑著點點頭,“好啊,都好啊。老姐妹時常過來串門,和我講話。”
能被花婆婆稱為老姐妹的人,已經大多不在世了。
花染見她精神氣明顯不如前兩年,心中不知為何有種不大好的預福她晃了晃腦袋把這種不吉利的念頭驅散,轉而看向繃架上的繡品道:“婆婆,這是你新繡的圖案嗎?”
花婆婆重重地嘆了口氣,“不是咯,婆婆看不見啦。蕭丫頭你當初就愛跟著婆婆學刺繡,現在肯定很厲害了吧?唉,你家染丫頭繡得也好啊。”
花染沒有再去糾正花婆婆,只是陪著她聊。老人了會兒話,漸漸就乏了,花染見她睡著,給她蓋了一條毯子之後才離開。
回到鎮上以後,花染還去拜訪了一位五金店的老闆。她爺爺曾經治好了這位老闆的頑疾,因著這點緣分,在花爺爺病重的時候老闆借了她剩下的四萬。雖然利息有些高,但在沒有其他人願意幫助她,並且是在她很有可能還不出錢的情況下借給她,已經足夠叫花染感激了。
辦完這些事,花染終於踏上了回H市的旅途。
能拿到高中畢業證原本是很叫人高心一件事,可花染回來時卻心情沉重。錢的事,村長家的事,花婆婆的事,還有多年不曾聽人過的,關於母親的事,全都壓在了她的心口上。
而且,這種憂慮在越接近溫馨大藥房的時候,越叫她焦慮。她原本下的先試著向白文雪借錢的決心,開始猛烈地動搖了起來。
已經被如此關照,自己真的能再這樣得寸進尺嗎?白姨會怎麼看待自己呢?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騙她?
花染十分珍惜與白文雪和白書的關係,所以也更加在乎她們對自己的看法。如果只是借不到錢還沒關係,可如果讓她們以為自己心懷不軌,既而無法繼續在藥店工作,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花染憂心忡忡地下了公交,距離藥店不過幾百米,腳下卻像灌了鉛似的只能緩慢移動。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她懷抱著沉重的心情慢慢往回走。
正當這時,有個身影蹦蹦跳跳地從藥店裡冒了出來。
花染看到白書一利索地開起了藥店門前的廣告燈,然後像是尋找著什麼似的站在門口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