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店門一直開到了十一點半,就在離最後一筆生意過去十幾分鍾,花染見路上行人越來越少準備關門時,突然三四個男人急匆匆地跑進了店裡。
他們動作很大,聲音也很響,一下子打破了店裡的安靜。花染嚇了一跳,定睛看去發現這四個男子都有些眼熟。
“怎麼是你?白姨呢?”四人之中有一人跑在最前面,一下到了櫃檯前,語氣著急地道,“你會不會包紮,快幫強哥處理一下。”
聽到“強哥”兩個字時花染才想起這幾人是誰。和她說話的這個就是當時拉她手的小楊,後面被兩個男孩扶住的男子正是強哥。
花染順著小楊的話看向強哥,發現他額頭上受了不輕的傷,血已經流了一身,隱約可以看出一道很深的傷口。
她心底裡其實還相當怕這幾個男人,可記起白書一說這幾人和白家是舊識,又見他傷得嚴重實在不能不管,只好鼓起勇氣對幾人道:“你們先扶他到椅子上坐下,我看看能不能止一下血。”
幾人看起來對藥店很熟悉,扶著強哥到椅子上坐好。被叫做強哥的男人臉色慘白,表情卻一直很冷靜,意識似乎也很清楚,閉著一隻眼睛打量著花染。
花染以前經常看到爺爺給受外傷的人敷藥,所以對血和觸目驚心的傷口不怎麼害怕。只是身邊好幾個異性全神貫注盯著她,讓她十分緊張。
強哥的傷又長又深,像是被什麼鋒利的道具割開的一般,單純用紗布沒有辦法止血。花染想用雲南白藥粉先幫他止血,可每次一抹上去就被血液沖掉。最後她只能在紗布裡包上藥粉,用手按在他頭上。
強哥似乎對於疼痛毫無所覺,過程之中還能指派小楊出去查探情況。花染按了足足十幾分鍾,血才終於慢慢止住。
另外兩個男孩一直焦急地等待在旁邊,直到這時才終於放鬆下來。
花染幫強哥換了一條紗布,又加了不少雲南白藥,最後用繃帶給他纏好。
“血雖然止住了,但還是去醫院縫一下針吧,否則好得會很慢。”花染雖然不想惹事,但到底在藥店工作了不短時間,耳濡目染,下意識就囑咐了起來。
強哥說了一聲“謝謝”,旁邊兩個小弟也趕緊跟著道謝,倒是讓花染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應該的應該的。”她不敢問這傷是怎麼來的,更不敢多說什麼。
強哥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花染一邊問自己的小弟:“確定沒有人跟著了嗎?”
花染手上都是血,又不敢不接,只得小心翼翼地拿著錢往櫃檯裡走,假裝完全聽不見幾人的對話。
“小楊說沒看到人,剛才應該是甩脫了,而且他們也不敢鬧到白姨這裡。”
強哥一邊站起身一邊道:“還是不能叫白姨難做,沒人我們就趕緊走吧。”
花染正在給他找錢,見幾人往外走,一個著急忍不住叫道:“強哥,找你的錢。”
她叫完才覺得哪裡不大好,強哥轉頭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皺著眉問道:“你認識陶婉嗎?”
“什麼?”花染有些莫名其妙。
強哥沒再搭理她,一邊往外走一邊道:“錢不用找了。”
花染看到三人走出店門,正要吐出一口氣,小楊突然推了門探進頭來說了一句。
“花染小姐姐,上次真是對不起。”
花染被這樣一弄,心臟都要嚇停了,雖然有驚無險但還是趕緊關了門。
在藥店工作的時間越久,花染也越開始明白飯店老闆娘當初和自己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幾乎每個來藥店買藥的顧客都認識白家母女,大多會聊上幾句。尤其是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以後,附近的老人時常喜歡過來走走,就算不買藥也要和白文雪說說話。
大概是因為藥店開的時間很久,這裡幾乎成為了一個標誌性的地方。附近幾乎都是拆遷分配房,大多出租給了年輕的上班族。他們白天不在家,快遞很多都暫時放到藥店裡來,一來二去也都和白家母女認識了。
花染不知道白文雪的人脈廣不廣,但知道她們的人緣一定很好。熱心地幫助他人,平等地對待他人,為他人創造便利。
她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白文雪像是很多人的媽媽,而白書一則像是許多人的孫女。
一日又一日,生活像是一成不變,卻又那麼豐富多彩。時間過得到底是快還是慢呢?花染不知道。但一定是快樂的,這件事她無比確定。
四月中旬的週末,三人起了一個大早,準備去花染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