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定是我跟懷寧給的。不過,嫁妝可以慢慢存,不急於一時。”換言之,東方非想娶他家小妹回家,繼續等吧。
青衣臉色微沉,閉口不言。
鳳一郎有意無意瞟了他一眼,溫聲解釋道:
“其實,咱們手頭緊,是因為房租高漲。豆腐鋪生意日漸興隆,但房租一漲,還是入不敷出。對了,青衣兄,你可知從何時開始,樂知縣的地價上漲得離譜?”
“……約莫半年前吧。”青衣小心翼翼,以不變應萬變。
鳳一郎彷彿不知他的心思,苦笑道:
“青衣兄答對了。那麼,你也知道樂知縣地價直逼應康等大城的原因了?”
“……我家主人並沒有從中操控。”
阮冬故將洗好的碗筷收進鋪裡,再出來時拿著乾淨的帕子,聊道:
“當然不是東方兄暗中操作,但他也脫不了關係。半年前他在縣裡定居,皇上回京後下了一道聖旨,舉凡七品以上江興官員,皆可向這名經驗豐富的前任內閣首輔請教。”頓了下,她長嘆口氣道:“從此,地方官員忙著在樂知縣購買房舍土地,競相巴結……樂知縣繁榮是很好,但不該是這種方式,小老百姓要買屋買鋪,難了。”
鳳一郎收起帳本,柔聲道:
“冬故,有些事是你我無法左右的,如果你被這些無能為力的事左右了,你如何往前走?”
“一郎哥說得是。”她用力點頭。
鳳一郎微笑,將注意力轉回青衣身上,說道:
“皇上下這道聖旨,正是要東方非忘不了身居高位的權貴滋味,它日東方非要重返朝堂,就不會百般推辭了。”
青衣閉嘴沉默。因為鳳一郎的說法,跟當日他家主人的嗤聲揣測不謀而合。
“我想,皇上是不瞭解東方非吧。”阮冬故當茶餘飯後在閒聊:“如果東方非戀棧權位,非富貴不能活,他也不會決定住在這個有點落後的樂知縣了。”
青衣聞言,驚喜交集道:
“我家主人,必然欣喜小姐的知心。”他家主子在這些日子花的心思,沒有白費。
阮冬故笑了笑,將帕子遞給他,道:
“青衣兄,快擦乾手吧,要凍著了,我就對不起你了。”
青衣不敢收下,輕聲推拒著:
“不用了,小人豈能用小姐的帕子,我隨便擦擦即是……”
“這是一郎哥的帕子。我想你們都是男人,應該不介意吧?”
他沉默地瞪著那男人的手帕一會兒,面無表情地接過,硬聲道:
“多謝小姐了。”
阮冬故正要笑著跟他聊幾句,忽地覷到一郎哥的大拇指重複輕釦著帳本。
她內心一驚,秀眸一抬,正好對上鳳一郎的視線。
“怎麼了?冬故。”他親切笑著。
“……不,沒事沒事,我……去攪攪豆腐湯……”退退退,非常自然地退回鋪後,再連忙拿過大杓子,低頭攪動鍋裡的湯湯水水,假裝自己已經不存在了。
反正她個兒是現場三人中最矮的,只要一郎哥不要往下看,她想,她這個小矮人可以消失得很徹底。
一郎哥眼神溫暖,笑容溫暖,就像往常一樣,是她的好兄長,但,他有個習慣——每當他在算計時,大拇指總會重複輕敲著東西。
古有曹植七步即成詩,她的一郎哥敲七下就能出奇策,她在官場上全仗他的算計來保身,她敢起誓,一郎哥的算計從來不會算到她身上……嗯,那就是說,一郎哥目標是青衣了。
青衣兄,請小心了。
她消失了她消失了……
下一刻,鳳一郎發動攻擊了——
“對了,青衣兄,咱們認識都要十年了吧,我還不知你的家世呢。”
青衣賣身葬父,十二歲那年成為東方非的隨從。她在內心默唸,但不敢代答。
青衣暗自斟酌這個話題無害,才小心答道:
“我早已無家累,如今身任何職,鳳兄也該知道。”
“原來如此。東方非曾位居朝中高宮,你跟著他十多年,想必早就小有積蓄了吧。”鳳一郎淺笑,拿著帳本走進鋪後,其動作自然,令人完全察覺不出他任何可疑的意圖。
我消失了我消失了……阮冬故頭垂低低,繼續攪動鍋裡的豆腐湯,任著鳳一郎定過她的身側。
她偷偷把耳朵拉得長長的。青衣不像東方非那樣隨心所欲,他為人沉默寡言,除非是為了保護東方非,否則青衣不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