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不平等都結束了。
霍璟然依舊是王者,高高在上,睥睨天下,喜怒無常;而她已經厭倦做一個小小的婢女,低眉順眼,誠惶誠恐,唯恐伺候不周惹他厭煩。
這種畸形的關係持續了那麼多年,以至於她將太多的心血投在了這項名為“愛他”的事業中,那樣卑微,那樣謹慎,除了小心翼翼地仰望著他的絕世美好,她什麼都不敢做,也做不好。
到頭來,還不如一隻關在水缸裡供他欣賞的比目魚,至少能得到他片刻的目光駐足。
而事實上,她並不欠他什麼,她只是不小心愛上了一片孤高的天,何苦將自己整個人變得比泥土還要低賤,等他偶爾來踏上一腳,然後看看鞋底的黑印,淡淡地說一句“弄髒了”
她或許還愛著他,但她不想愛到沒有底線,連自我都拋下。
她或許還是會不受教訓地輕易動搖,但這一次,她是心的主人,開心或傷心,通通由她自己做主。
有時候,豁然開朗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情。
想通了,郭了了滿意地翹起嘴巴。腹中的飢餓感這會全然甦醒,她的視線不由瞄到趙昭放在桌上的飯盒,直吞口水。
但無奈右手還是痠麻,握手機還成,但估摸著是做不了夾菜那麼細緻的活的。
香氣漫溢,郭了了卻只能乾瞪眼。
霍璟然走進值班室,有一個護士正好在整理上午所有病人的身體檢查報告表。
他上前,問她拿郭了了的那份。
窗子外面的陽光正盛,撒在霍璟然的身上,卻透出些零星的陰霾來。
他的眉頭緊鎖,眼睛死死盯著最後一行的“妊娠十五天”,像是想用眸光將那張薄薄的紙燒穿。
她懷的,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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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天真的浪漫
霍璟然走回病房,就見郭了了盯著桌上的飯盒望眼欲穿,那表情跟十幾天沒吃東西的小狗一樣,讓人忍不住想上前摸摸她的腦袋。
“餓了”
郭了了的視線緊緊順著被他拿起的飯盒,由高到低的上上下下,最後近距離停在自己的眼前。
她這才明白,霍璟然坐在床頭,舉著筷子,是要親自喂她吃。
“我知道你的手不方便。張嘴。”
郭了了乖乖地咬住他夾過來的一片香菇,嚼了嚼,問道:“我身體沒有問題吧”
霍璟然的心頭驀地一堵,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搖頭,又給她送了口飯。
郭了了立刻鬆了口氣,但還是不由嘀咕道,“我就說嘛,是你們太小題大做了。不就摔了一跤麼,能摔出什麼毛病來。”
霍璟然從值班室出來,就一直在想,他該如何告訴郭了了。短短十幾米的路程,他去的時候健步如飛,回的時候卻是舉步維艱。
他在腦中不斷模擬,模擬開口的時機,說話的方式,講述的口吻可是,就算他再有本事,也沒辦法將“你懷孕了”這一事實講得像個笑話一樣。
而且,這並不是笑一笑就能過去的坎兒,這比讓郭了了接受她得了個小病小災要困難多了。
他們各自的感情還陷在泥淖之中,連塊完整的浮木都沒有,如何空出一個舒適的位置留給未降生的嬰兒
天底下真沒有比這更尷尬的事兒了。
“璟然,你怎麼了”郭了了見他舉著一隻龍蝦半晌不動,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你要是覺得剝蝦麻煩的話,就放下吧。我也不是很想吃。”
霍璟然回過神來,話裡透著無奈,“你的表情都出賣你了。”
“呃”
“對了,介意和我說說孫如的事麼你看起來好像挺在意她的。”霍璟然長長的指尖觸到油膩膩的蝦殼,還是忍不住蹙了一下眉,潔癖跑出來作祟,但為著郭了了,他硬生生壓了下去。
“嗯你怎麼知道孫如的”
“我看了報紙,所以才給你打電話。”
“程銘是被冤枉的,孫如也好可憐,左政不是人要不是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我一定要曝光這事。”
郭了了氣呼呼聳著肩膀,臉都漲紅了。霍璟然看準時機,把剝好的蝦丟進她嘴裡,她立刻美滋滋地笑了一下,和之前怒容滿面的模樣判若兩人。
“救了你要不是他,你根本不會受傷。”霍璟然拔了一張紙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過去,一針見血地提醒。
“對哦。”
霍璟然看著她恍然大悟地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