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也似生了根,再也挪不動。
血……誰的血?
好半晌,他眼珠子機械的轉動,視線又投向血團,心臟砰砰大跳,好像要撞破胸腔跳出來似的。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老三問王晟軒要錢,王晟軒不給,老三打了王晟軒,血是王晟軒的!
然後,又想到另一種可能——老三想逼王晟軒給錢,王晟軒不同意,母子倆打了起來,血有可能是王翠鳳的。
猛的,他想到在廣場上聽到的警笛聲和救護車的哭叫聲。
救護車是不是就是接王翠鳳或王晟軒的?
那麼,是誰打的電話?
還有警笛聲……
誰報了警?
電光火石之間,王舉腦子裡閃過數個問題,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如果王翠鳳或王晟軒進了醫院,那麼譚某人早晚會知道,譚某人知道他來了老三家,然後老三或王晟軒就進了醫院,必定又會把帳算他頭上。
如果真是王晟軒住院……
想到上回金寶踩傷王晟軒,譚某人便剁了金寶的手,如果王晟軒受傷較重,事情又因他而起,譚某人……必定會加倍報復金寶!
想到後果,王舉驚恐的腿肚子發抖,哪還管逗留,轉身就跑出老三家,並且把門給關閉,自欺欺人的當自己沒有來過。
他一口衝下樓,跑街上才敢喘大氣。
在街邊蹲了一陣子,王舉抱住頭,他還等著老三拿錢給他交住院費,老三這條路行不通,哪來錢救孫子?
抱著頭蹲了很久,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婆娘,讓婆娘找孃家親戚借錢,再給老大老二的兒女們打電話,找外孫們借錢。
王媽接到老伴電話又驚又慌,為了孫子,自然毫不例外的打孃家親戚電話借錢。
以前,王媽沒少向孃家親戚借錢,偶爾也能借到一點,當她又在電話裡哭訴孫子住院需要救命錢,一個個直接以“沒錢”打發掉她。
王舉孫子王金寶就是個敗家子,借錢給王舉夫妻等於把錢往火炕裡扔,不管借多少都是有去無回,誰家的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憑什麼要幫人家養孫子?誰有錢不會自己花?
所謂救急不救窮,而王舉家的事再急,那也不值得救。
一圈下來,王媽連一個子兒都沒借到。
王翠香王翠玉的兒女們收到外公打電話,個個翻白眼,同樣以一句“沒錢”打發掉外公。
外公問他們要錢時打電話打得勤,當他們爹媽進了局子,從來沒幫出力就算了,還隔三差五的打電話向他們哭窮,想讓他們賺錢養表弟。
眾老表們誰不想有快活錢花呀,哪裡願意把自己的錢白給舅舅家的表弟花,每次接到電話都是三言兩語就掛了,對於外公家問他們要錢的話當耳邊風。
王舉給老大老二家的眾外甥們一一打電話,沒有一個看他是長輩的份上借錢救表弟,氣極敗壞的罵外甥白眼狼。
一分錢都借不來,金寶怎麼辦?
王舉恨,恨老三生的小賠錢貨,那個小賠錢貨那麼多錢,給個一二百給他打什麼緊?
小賠錢貨一毛不拔,害得他孫子連住院費都交不起。
如果孫子的手治不好,都是小賠錢貨害得。
王舉找到了發洩的物件,恨得罵天罵地,最後把希望寄託在孫女身上,給孫女打電話叫孫女想辦法借錢。
王金枝昨天把為數不多的錢給了爺爺,再次接到爺爺電話問要錢,哭著拒絕,說她口袋裡僅只餘不到二十塊錢,也沒有認識的人,根本沒路子借錢。
最後一點希望被打碎,王舉絕望的垂下了頭,在街邊當了很久的木樁子,拖著沉重的腳步坐公交車回縣城。
一路轉車回到縣城醫院,他從老三包裡得到的幾百塊錢又少了一筆,所餘不到五百塊。
籌不到錢,孫子就得被趕出醫院。
王舉在醫院外徘徊良久,硬著頭皮進醫院,他剛回到孫子住的病房,醫護人員查房,問家屬要繳費存根。
王舉沒錢交住院費,低聲下氣的求醫生給孫子用藥,說他已經叫親友們幫找錢,過兩天就有錢了。
醫生們直搖頭,他們查過記錄,王某小青年是個吸粉仔,年初就因為犯毒癮斷了手住院,傷好還沒半年,又作死作進醫院。
而且,查病人與病人家屬的信用度,全是負數。
那樣的人啊,就是傳聞中的老賴,專賴帳,據某個醫院的存檔記錄,王某人家還欠著他們鎮醫院醫藥費,已經欠了七八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