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說出來,就被遺玉連忙打住了。
“娘,這是學院的常服,肯定是不能往上隨便繡花的。”
盧氏皺了眉頭,“那也不能就這麼穿著啊,怎地看著跟個尼姑似的。”
遺玉走到鏡子前面照了,墨灰色的束裙加上素色的窄袖短孺,外罩一件花白紗衣,雖然簡約大方,但是卻極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觀,不看腦袋,別說還真有點尼姑的味道。不過好在她體型柔和又略顯嬌小,加上一張俏麗的小臉蛋,其實也沒得那般死板。
她從鏡子裡瞥見身後捂著嘴偷笑的小滿,還有一旁皺著眉頭的盧氏,回頭笑道,“我是覺得還可以,那學裡本就是念書學禮的地方,要打扮那麼好看做什麼。”
盧氏搖著頭,走到妝臺前開啟首飾盒子,拿出幾隻珠釵來一一在遺玉頭上比了,越比越表情不滿,“我看那太學院和四門學院的衣裳顏色都好,怎麼這書學院的衣裳這般唉,罷了,你覺得好就成。”
第九十一章 臨行
這天傍晚吃了飯,遺玉照常趴在了床上,讓盧氏給她在肩上傷口處擦藥,這藥膏是從杏園離開前王太醫給的。
也不知裡面有些什麼藥材,聞起來有股淡淡的植物香氣,擦在面板上微微發熱,有止癢抑痛、生肌活血之效,遺玉用了個把月,後肩處原本寸寬的猙獰傷疤雖不至於痕跡全消,可也僅餘一條淡淡的凸起。
盧氏一邊在她肩膀上推拿,一邊說道:“我尋思著,明兒個找來人訝子,給你挑個使喚丫鬟帶去,可好?”
小滿年底就要成親,自然不能跟著遺玉到京都念書,國子學裡帶丫鬟和書童的有不少,盧俊就是充那書童的份子整日混跡在國子監中的。
遺玉被盧氏按摩地隱隱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後答道:“不用了吧,學裡吃穿都有供應,又有哥哥們在,要丫鬟幹嘛。”
盧冉卻不答應,“這事聽孃的,還是帶上個好。”
遺玉見她態度堅定,撇撇嘴,小聲嘀咕:“那您還問我意見……”
耳尖的盧氏聽見她的話,輕哼了一聲,“娘就是知會你一下,又沒讓你拿主意。”說完又給她揉了一會兒肩膀便停下來,將她的衣服拉好,朝那小腦袋上摸了摸。
“娘,”遺玉側過頭看著盧氏,“我要走了,家裡就只剩下您一個人了,您會覺得孤單麼?”
盧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當娘是三歲小娃兒啊,家裡還有小滿呢,你大姐三天兩頭就往咱們家跑,你說娘孤單不?”
遺玉看著盧氏帶笑的表情不似作偽,小臉便朝絲枕裡一埋,悶聲道:“我要是想您怎麼辦?”
“要是想娘就回家來,租輛馬車不過二兩銀子,來回也就半個時辰。不是還有沐休麼,到時你趕早回來,娘做好吃的在家裡等你。”
盧氏這會兒的聲音比平常要來的溫柔幾分,遺玉強忍了眼中的酸澀,半點沒了前幾日的興奮勁兒,倒真像是個要離家的小孩子似的。
她本就將親情看地極重,在這八年來已經習慣了家庭的溫暖,變得害怕起寂寞,在她眼中盧氏就是一個家的根本,那次在杏園養傷半個月,已是她自來到這個朝代,與盧氏分開地最長一回,現下一想到馬上就要到長安去唸書,十天半個月才能回家一趟,心頭難免升起幾分不捨。
母女倆這晚躺在一張床上聊到了半夜才睡,第二天雖氣的晚了,但盧氏還是差小滿喊了人伢子上門。
這個訝子帶來的四個小姑娘都不大合盧氏的心意,不是看著太笨就是精神不好,遺玉本就不大想帶個丫鬟去唸書,這會更是配合著在一旁挑毛病,被盧氏偷偷瞪了好幾眼。
最後她看上一個模樣老實的,只是這訝子卻張口要價二十兩銀子,盧氏一聽就氣笑了,叫小滿拿了二十個銅錢給他,就要打發了,這訝子忙又將價錢從十五兩一直降到十兩,見盧氏仍是一副不願理會的模樣,才氣哼哼地走了,出門就毫不掩飾地罵了一句摳門,又說難怪別人都傳她們盧家小氣等等。
遺玉聽見了這伢子的話,很是不解,扭頭問盧氏道:“什麼時候鎮上有這流言了,咱們家很小氣麼?”
盧氏搖搖頭,“我當時買莊子,附帶那些下人的賣身契,最貴也不過三十兩,還是管事的帶著家口,其他粗僕的契子都是三兩,一個模樣規整的丫鬟也不過是十兩銀子,他想訛咱們沒能成,可不是氣地罵咱們小氣麼?”
遺玉趁機應道:“那咱們就別買了。”
盧氏瞥了她一眼,“不成,這丫鬟是肯定要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