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已經過了卯時,是原先李泰上藥的時間,可自打知道她要參加五院藝比後,他便將其推後,每晚同她對弈一個時辰,才會去休息。
遺玉對平彤:“晚些再說。”等下了棋,給李泰上了藥,她再泡熱水澡。
“這……”平彤有些為難地看著遺玉,卻不敢扭頭去請示李泰。
“沐浴後,到書房來。”李泰發了話,便起身撣了下衣襬,離開西屋。
他走後,遺玉便起身獨自回到裡臥,坐在床上,伸出雙手貼在猶有餘熱的臉上,過了一會兒,聽到門外兩名丫鬟的聲音,才甩甩腦袋,讓人進來。
子時,遺玉從東屋出來,將門關上,暗暗鬆了一口氣後,就瞥見正直直望著他的阿生。
“小姐,聽說您著涼了?”
“是有點,不過這會兒好多了。”遺玉衝他一笑。
外面的雨已經停下,在靜悄悄的院子中說話再輕也很響,她清亮的嗓音,帶著些許平日沒有的柔和,阿生看著她的笑,眼中掠過疑惑。
遺玉回到屋中簡單收拾一番,便鑽進被窩裡,平彤在床邊的案上放著熱水和兩碟子點心,才退下。
屋門一被關上,遺玉便伸手取過床裡側的紅木盒子,還有一盒煉雪霜,將它們放在被面上,盯著它們看了會兒,便開啟紅木盒子,將裡面的指套取出來。
一看見這淺棕色帶白色團點的指套,她便聯想到那日在羿射樓見著的那隻小手,遺玉撇撇嘴,將它們一一戴在自己手指上,如她想象的一般,很是貼合,就像那日長孫夕戴上一樣。
想到長孫夕,她的思緒便有些止不住,在沒有發現自己喜歡李泰之前,就聽說過這位三小姐和他的“緋聞”,什麼魏王喜歡一個尚未及笄的姑娘啦,為了她拒絕皇上的指婚啦,那時她還覺得可笑,可現在再回想,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遺玉左手覆蓋住帶著指套的右手,狠狠捏了捏,從發現自己喜歡李泰開始便酸甜的心情,這會兒冷靜下來,卻開始發苦……
她的喜歡不過才開始了短短几個時辰,只顧著確定自己的心思,感受著從沒有過的心情,卻沒有停下來考慮過現實的問題。
她喜歡的人,是這大唐的王爺,是有能力上位的王爺,是皇帝最寵愛的四皇子,是總有一天會陷入奪嫡風暴的人。
是在這喜歡只是淡淡的情愫時及時將它收回,亦或是放任它發芽成長?
若是放任,等哪日她的喜歡,變淺愛,變成更濃烈的感情,又待如何?李泰的身份,註定他不可能只有一名妻子,那長孫夕不就是眼下的一個例子?她任自己的感情肆意生長,收不回來難道有天要同許許多多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
且她根本還未確定李泰的意思,這麼一頭扎進去,哪天爬都爬不出來,有的她哭的時候。
李泰對她是不同的,可她無法因為這份不同,因為那幾件禮物就確定他與自己一樣,也是有著一份喜歡的心情,畢竟她眼下只是個將滿十三歲的小姑娘,全身上下加起來也沒有幾兩肉,這京城中的佳人才女海了去了,她又有什麼能夠吸引他的?
可若是讓是她將這剛剛萌芽的情愫收起,她又不忍心,那種甜甜酸酸的感覺,就好像是會上癮,一旦感受過,就不想放棄。
她平日是挺乾脆的一個人,前後兩生加起來也有近三十年,男女間感情的事情,她聽說過,當然也有過期待,可真正這東西降臨在她身上,才發現是有多難決定!
“唉,”遺玉嘆了一口氣,帶著指套的手握成拳頭用力地砸在被褥上。
怎麼她偏偏稀裡糊塗地就喜歡上這麼一個人!
這個時候,她才有些後悔,沒有早早聽盧智的話,離李泰遠點……可是離得遠,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嗎,冥冥之中似有一條線在牽扯著他們,總是能七拐八拐地撞到一起。
“小姐,您怎麼了?”聽見她的動靜,仍守在外面的平卉連忙出聲問道。
遺玉心中正感煩悶,壓根睡不著覺,聽她問話,將被子上的東西一收放在一旁,開口道:“平卉,你進來陪我說說話。”
“是。”平卉推開門走進來,在遺玉床邊站好。
“你坐著。”遺玉伸手去拉她,平卉有些拘謹地在床邊坐了。
“小姐,您這會兒還不休息,明日不是要參加藝比,精神不好怎麼辦?”
“無妨,我睡前塗些藥膏。”許是病急亂投醫,遺玉看著已經滿身少女之態的平卉,突然問道:
“平卉,你說,如果我喜歡一樣東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