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摸了把臉上的泥水,跳起來,將祁雲打橫抱起,快步跑到馬群十幾步開外。
“毓培……”前面傳來閔晨的呼叫。
孫毓培直起身子,大聲應道,“我在這裡!”
說著低下頭,藉著微弱天光,見祁雲頭發溼噠噠交錯貼在臉頰,幾乎看不清面目,嘆了口氣,伸手將她臉上的溼發撥開,啞聲問道,“你還好嗎?”
回應他的是寂寂無聲的風雨。讓人心頭湧上無邊的惶恐。
孫毓培大急,“喂喂”
閔晨快馬趕來,找了半晌,才瞧見二人,急忙跳下馬背,“她怎麼了?”
“喂,喂,你還好嗎?”不及回閔晨的話,孫毓培急忙晃著祁雲的身子,想到方才那一跌,心中又急了幾分,更加大力搖晃。
“咳咳咳”祁雲被他晃得輕咳起來,伸手推了他一下,虛弱地道,“我沒事……”
那如蚊音般輕細聲音傳入耳中,孫毓培只覺心頭一鬆,混身的力氣瞬間散去,強撐著虛軟的雙腿,將她扶起來,問閔晨,“可摔到哪裡了?”
祁雲微微搖頭,“無事。”
孫毓培聽她聲音平靜,才放下心來,轉頭向閔晨大聲道,“頭馬被制住了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頭馬韁繩被人砍斷,臀上被人紮了一刀,就這麼簡單。”閔晨走到他身前,聲音很輕,略帶些嘲弄。
孫毓培與他慣熟,聽到此話,已知他已到極點。他撇了一眼祁雲,看她定定立著,才將目光投向聚集的馬群。前面呼喝聲此起彼伏,過了片刻,已變作幾個馬倌齊齊的口哨號令。馬群不過片刻的混亂,已隨著頭馬掉頭,整齊而溫順的往回湧。
孫毓培收回目光,他對閔晨的話並不十分驚訝。這一路行來,皆十分順利,即使是雨夜,馬匹突然受驚本身就不同尋常。
直到那黑雲一般的馬匹自身邊完全過去,孫毓培才道,“先回去罷。有事回去再說。”
閔晨應了一聲。翻身上馬,“我與他們趕馬,你照顧祁小姐。”說完策馬而去。
“是針對你們的麼?”祁雲強撐著站直身子,望著遠去的黑雲一般馬匹,輕輕問道。
“現下不好說。”同行的商人還有四五人,每人販的馬匹數量都與他們不相上下,孫毓培倒不敢十分肯定,雨點又大了起來,他走過去將自己的馬牽來,走到祁雲身邊,“先回罷……”
祁雲四處看了看,自己的馬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即使那馬在,她現下手腳僵直,也不適合騎馬,在漫天雨簾中自嘲的牽動唇角,沒再說話,在孫毓培的攙扶下,爬上馬背。
孫毓培亦沉默著,將外衣解下來,擰去上面的雨水,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順手將外衣罩在祁雲頭上。
兜頭而下的雨點登時消失,祁雲微怔,伸手將順著臉往下的淌的雨水抹去。身後的胸膛漸漸透過來些體溫,讓她微微一顫,急忙挺直身子。
前面馬蹄聲漸去漸遠,孫毓培不敢策馬急奔,只控著方向,讓馬匹小跑著,追著聲音而去。
等二人看見駐紮地的燭火時,天色已微亮。雨逐漸停了,祁雲自衣衫中探出頭來,被冷風一吹,猛然打了個寒噤,忙又縮了進去。
孫毓培一路沒言語,到達營地時,閔晨已在帳前候著,藉著微光,看他臉色鐵青,唇角亦噙著一抹冰冷的笑意。
絡兒與纓兒一見二人歸來,一齊撲過來,“小姐,你有沒有事?”
孫毓培跳下馬,伸手去祁雲,祁雲側身躲過,聲音輕而堅定,“我自己可以。”說著將他的衣衫扔過去,自己小心下馬。
藉著燭火的光亮,可以看清她全身泥汙,狼狽不堪。絡兒與纓兒急忙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祁雲搖了搖頭,回頭看了下孫毓培,一言不發鑽進氈棚之中。
張茂全聞訊趕來,看見孫毓培的狼狽模樣,趕忙向前,“少爺帳內有燒好的熱水,趕快擦擦身子,換衣乾爽的衣衫。”
閔晨亦點頭,“此事不急,先換了衣衫再說。”
孫毓培微微點頭,向祁雲帳子那邊瞄了一眼。閔晨登時又沒了正形,笑嘻嘻地道,“怎麼,動心了?”
孫毓培瞪他一眼,沒說話,挑簾進了氈棚。
閔晨在氈口立了一會兒,方轉身進去,孫毓培已換了乾淨的衣衫,臉色依舊蒼白冰冷。
閔晨笑嘻嘻地道,眼底卻是一片冷肅,“馬匹丟了有五六十匹。各家正在商議損失均攤。你意下如何?”
孫毓培接過張茂全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