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送走午飯後過來探望的幾個婦人,蘇瑾看天色還早,叫梁小青,“姚大哥成親的日子將近,咱們去街上瞧瞧,挑幾樣好物件兒做賀禮。”
“哎”梁小青清脆的應了聲,到東廂房將她的小手包取來,笑道,“小姐,今兒天好,咱們去板閘處看看可好?”
“好。”蘇瑾點點頭,板閘處的綢緞鋪子多些,正好挑兩匹吉慶緞子給姚大郎做賀禮。
兩人乘著馬車,到了板閘處,蘇瑾處車簾縫中向外張望,這回她覺出板閘處的氣氛有些不一樣了。雖然熱鬧依舊,但一路看來,已見到三四家大鋪子裡面人頭攢動,似是清鋪的架式。
正想著,梁小青自車窗那邊兒道,“小姐,那邊有個新開的鋪子,咱們去瞧瞧?”
蘇瑾在這邊兒,瞧不見那邊的光景,聞言便無所謂的笑道,“好,即出來一回,我們也逛逛。”
張荀照著梁小青的指示停在那家鋪子門口。蘇瑾下了車,地上層層的鞭炮紅屑,踏上去腳感輕軟。心中暗自搖頭,也不知哪個倒黴鬼趕在這個時候開新鋪子。陸仲晗說稅監月內會到,此時已是九月二十日了,不曉得稅監到了,又是個什麼光景。
一面想著,一面隨梁小青踏著紅氈進了鋪子。抬頭掃視,原是筆墨紙硯的鋪子。
蘇瑾失笑看向梁小青,“咱們誰用這些?姚大哥又不是讀書人。你叫我來逛,也不曉得看看是賣甚麼地……”說話間,突然心中一動,得那陸仲晗數次援手,似是並未還過什麼謝禮。
便改口道,“即來了,逛逛也可。”
“這位小姐要買什麼?咱們小店筆墨紙硯均是好地,有福建的竹紙、山西的柬紙、白箋、灑金箋、灑金五筆粉箋;墨有臥蠶小墨、牛舌墨……;筆有上好的貂鼠毫湖筆……”一個小夥計迎上前來,熱情招呼,口若懸河地介紹店內的貨物。
蘇瑾掃過這鋪子,失笑,雖然位置不錯,鋪面也夠大,但架上的貨物似是並不多,擺手止住他的話,“筆墨硯和鎮紙並筆屏,挑幾樣略好的拿來我看看。”
“好咧!”小夥計清脆應了一聲,過去拿貨物。蘇瑾立在鋪子中隨意四處觀看,突然聽到二樓有似曾相識的聲音,這聲音絕對不是自己想聽到的再側耳細聽,好似是汪顏善的聲音。
忙快步拉梁小青出來,走到鋪外抬頭瞧匾額,赫然標著一個“汪”字,急忙又將梁小青拉到間壁的鋪子門口,才輕笑著斥道,“也不瞧瞧匾額,便往裡闖這是那姓汪的鋪子”
梁小青適才一直處於迷茫之中,此時抬頭去看匾額,輕“呀”一聲,忙拉蘇瑾又往前走了十來步,才疑惑地道,“小姐,姓汪的怎麼開起鋪子來了?這鋪子要不少銀子呢吧?”
蘇瑾笑道,“中了舉子,是有人送的唄行了,我們再去旁家看看。”
梁小青點頭,又往那邊“呸”了一聲,“虧得小姐警醒,不然咱們還幫襯他家生意了呢”
蘇瑾點頭,向張荀示意,叫他趕車跟著,她和梁小青閒逛逛,轉到另一家筆墨鋪子,將方才挑的那幾樣東西買好。又進了一家綢緞鋪子挑了兩匹好緞子,叫張荀將馬車停好,一道進了茶樓歇腳。
三人剛到二樓,便聽見自一處雅室內隱隱傳來女子的喝斥聲,因是半下午,茶樓清靜,因而這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茶博士聽見賠笑兩聲,將三人領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兩樣茶點並一壺清茶,蘇瑾叫梁小青和張荀都坐下,笑道,“這幾天你們都跟著擔心了罷?”
梁小青連連搖頭,“沒有。我娘說老爺吉人自有天相,必沒事地。”
張荀也跟著搖頭。又說了幾句寬慰的話。
“……小姐,奴婢沒頂撞姑爺,也沒頂撞老夫人……”雅室裡一直低聲解釋的婦人,突然急切地高聲爭辨一句。。
“……你嚎什麼嚎?相公會誣賴你麼?你給我回去我這裡不要你管……”那高聲喝斥的聲音更大。
蘇瑾三人打住話頭一齊往那邊兒看去,又一齊失笑。梁小青悄悄笑道,“哪家的少奶奶,好大的脾氣”
緊接著那先前那婦人又說了句什麼。
“……啊呀,你還胡扯?相公不要我管鋪子,是心疼我……你給我滾回去……”這話剛落音,雅室的門兒突然開了,走出個怒氣衝衝挺著大肚的婦人。
“小姐……您聽我說……”身後緊出一箇中年婦人,眼睛已哭得紅腫,面帶急色。
蘇瑾目光避不及,和她撞了個正著。看清這人,心中直嘆這歸寧府實在太小了,眼前這婦人不是潘月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