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地勸:“王爺,咱們還是走吧,那雲老爺子說過,等他孫子回來,會派人來通報。”
司城玄曦苦笑:“只怕等我們來到,雲家少爺又藉故離開了。還是就近等的好。莫朗,我心中有疑惑,在客棧裡也坐不安生,還是在這裡待待吧!”
莫朗無奈,一遍遍上上下下,好幾次捏緊拳頭,幾乎想打進雲家大門去,不過,一則自知不見得是昨天那男子對手,二則雲老爺子以禮相待,他不能弱了王爺的面子,三是王爺不開口,他也不敢擅專。
一直等到日頭偏西,眼見得暮色就要籠罩下來了,莫朗道:“王爺,誰知道那雲霄公子今天還回不回來呢?要不,咱們先回去,明天再來?”
等到這時,司城玄曦也有些失望了,看來今天無功而返,他輕輕吁了口氣,說不出心中是輕鬆了還是悵然了,道:“回去吧!”
莫朗立刻答應著,去把系在遠處的馬牽來,套上,跳上車座,正要趕車,遠處傳來一陣車聲,司城玄曦道:“等等!”
莫朗剛“駕”了一聲,又趕緊道:“籲”好在馬兒訓練有素,並沒有因為這麼頻繁的指令而有所不滿,還是很聽話地停住了。
司城玄曦道:“別坐在前面,上車來!”
莫朗知道自己坐在車駕上很顯眼,立刻一個轉身,鑽進車裡,動作迅速而乾脆。司城玄曦撩起車簾,看著聲音來的方向。並側開一些,讓莫朗也能順利看見外面。
馬車聲音漸響,兩匹高大健馬腳步一致地出現在視線之中,然後,是一輛天青色的馬車,寬大,黃梨木的車轅和車身,帶著幾分深沉和雅緻,趕車的是個二十餘歲的年輕男子,褚黑色的一身衣服透著幾分森寒,加上眉眼間的冷冽氣息,像一隻警惕的狼。
莫朗眼神一凜,這個趕車的男子,就是昨天與他交手的那個趙雷。他萬沒想到,原來對方只是個趕車的,卻這麼厲害。又或者,他是那雲霄公子的長隨,雲霄公子讓他保護著王妃,是不是說明,雲霄公子是很重視王妃的?
這時,車已經停在大門口,家丁笑逐顏開:“少爺回來了!”
趙雷輕籲一聲,停下車,撩開車簾,馬車裡的人下車來。
只是一個背影,月白色的長衫,略顯消瘦,卻也挺拔,他輕鬆地一躍,就下了馬車,動作瀟灑而隨意。即使只是一個背影,卻有著朗月清風般的飄逸出塵,讓人覺得謙謙君子,丰神如玉。一支白玉簪子綰住如墨的發,露出白皙的脖頸來,溫潤而隨性。
莫朗不自覺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司城玄曦臉無表情,一雙眼睛卻是深不見底,撩著簾子的手仍是穩健如初,可莫朗卻注意到他手指有些發白。
莫朗道:“莫非這就是那雲霄公子?看來倒是個人物,可惜……”想說可惜什麼,後面卻說不出。人家也是得天獨厚,不同一般,還得到王妃的愛顧,他有什麼可惜呢?
司城玄曦沒有出聲,也沒有動,只是看著那個背影,眼神越發幽深起來。
眼看著雲霄就要走進大門了,莫朗急道:“公子?”
司城玄曦還沒說話,一隻狗突然從後面躥過來,馬兒受驚,揚蹄嘶鳴了一聲。莫朗心道:壞了,就要搶出去控住馬,好在馬兒並沒有發狂,只是嘶叫一聲,便歸於安靜。
但是,這一聲,卻驚動了那邊的趙雷和雲霄,他們回過頭來。
趙雷目光如鷹又如刀,準備地鎖定了這輛馬車,手已經按在腰間的劍柄上。雲霄卻並不以為意,只是回頭一眼,仍是淡定從容地走進大門。
但是,就這一眼,就這一側頭,雲霄什麼也沒看見,莫朗和司城玄曦卻同時呆住了。莫朗失聲道:“王…王…王……”舌頭打結得厲害,後面一個妃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司城玄曦表情雖然淡定多了,可是,那撩簾的手一陣輕顫,洩露了他內心的震撼。
那柳葉長眉,如粉肌膚,那輕顰淺眸,略略上挑的唇角,那眼底嬌俏又隨意的淡笑,那眉間眼波流轉的風致,他在夢裡重溫過多少回,又在心中轉折過多少次?或薄怒,或輕嗔,或嬌柔,或慧黠,或調皮,或失落的樣子,曾在他眼前閃過多少遍?
他已經記不清,時間沒有讓他淡化那份愧疚,距離沒有讓他減輕那份思念。
他對她,既愧又愛,既思且慕,既憐又惜,可惜,這些,都是這三年裡,在一點一滴的思念之中他才慢慢悟得。如果當初,她不離去,也許他還沒有這麼深刻的感覺,如果當初,她在他的身邊,也許他與她,不知道要再經過一些什麼樣的曲折,才能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