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罪?
司城玄曦看著那兩個字,唇邊慢慢浮上一抹笑。
這幾天裡他心裡憋屈得慌,他堂堂王爺,難不成竟因為那小女子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便真為她散盡姬妾。即使他原本並不好色,對於女色,可有可無,也不能容她這樣的心思。
可是,他又氣她,他那樣正眼看顧,一縷情思泛起,竟被她生生斬斷。
他原本想不理她,冷她一段時日,由著她好好想一想,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那心思是如何的荒謬。可與其說是折磨著她,不如說是在折磨著自己。
尤其今日,她臉色平淡,看見他時,好像幾天前的事完全沒有發生過。即使他不理她,冷眼旁觀時,也沒有從她臉上看到半分沮喪和失落。
她心中,竟真的沒有他麼?
這封信,來得雖然突兀,但是一想,她那樣彆扭的性子,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倒也是有可能。亥時,她把時辰定得那麼晚,終是覺得難為情麼?可是,他就該去嗎?
他真去了,她還不真當他非她不可?哼,藍宵露,本王偏要晾一晾你。
夜色漸漸降臨,雖然已經初九,燕王府裡仍是燈籠不撤,府內通明。
靜月院中,王嫻婷坐在妝臺,任由果兒細心地給她梳妝。果兒手巧,梳的髮式極是美觀,配上珠飾,襯得她臉如珠玉,燈下尤其美麗。
王嫻婷正用嘴抿著唇紅,對著鏡中看著自己的臉,慵懶地問道:“什麼時辰了?”
“快到亥時了。”
“嗯,把爐火燒大一點,薰香點上,用鵲翹雲頂香!”王嫻婷看著自己唇上嫣紅,很是滿意。
果兒含笑道:“好的!”鵲翹雲頂香她是再熟悉不過的,香味清雅,帶著淡淡的催情作用,用於閨房之樂,增加情趣,每次燕王來留宿,側妃都會點上一些。
她去安排了,一邊的陳嬤嬤看著計時的沙漏,有些遲疑:“側妃,您是安歇還是……”已近亥時,冬日夜長,已經入夜很久了。王妃不但不安寢,竟於鏡前梳妝起來。
“急什麼,王爺來了再安歇不遲!”王嫻婷淡淡地道。
陳嬤嬤不解,王爺要來,也不會這麼晚吧。不過,她知道這不是她動問的事,側妃的事只有果兒才知道得徹底,與她,到底是隔著一層了。
風華軒。
這是在靜月院與明月院之間的一處小小院落,只有四房一廳,四房兩明兩暗,一廳卻是在正中。格局和別的院落大是不一樣。
廳內只燃著兩盞紗燈,照得廳內光線柔和,層層幃幔在樑上垂下,十分虛渺雅緻。
挨著正廳的房間裡,四角暖爐正燃著,屋內溫暖如春,正中桌上,擺放著幾盤醬香味濃的菜,還有一個炭爐火鍋。裡面湯色翻滾,透出陣陣香氣。
桌上有酒,燙在一個小小的炭爐之中。邊上是個小小的銀製盤子,裡面幾隻杯子卻是反扣著,兩雙象牙銀著已經擺好。但是,桌前空無一人。不過,這房間後面,卻連著一明一暗兩間可供休息的內室,這時,其中一間房內也點著燭火。顯然人雖不在前面房間,卻是在內室裡。
沙漏緩慢無聲,已亥時三刻。
寂靜的前廳門口處傳來極淡又極方正平穩的腳步聲,司城玄曦穿著暗青色織錦細緞長衣,玉簪束髮,金帶纏腰,燭光映照下,臉無表情,一雙眼睛如深潭之水,寒夜之冰。
當她走進房內,見室中竟然無人時,眉鋒不自覺高高一挑,似乎在壓抑著怒氣。
本來他是想好好晾一晾藍宵露,不來赴這個約的。憑什麼她要低頭,卻偏要遮遮掩掩?明明是她異想天開,卻仍是倔強到讓人氣恨。
但是,看著那素色小箋上的淡淡幾句,終是帶了三分好奇。
她真有意思,不約她在清月院見面,卻要在風華軒備酒。她打的什麼主意?他可不信,她真是因為不好意思,想要對他認低服軟又不想讓人知道她求他見面?
這小箋相約,倒也別出心裁,也罷,他便來看看,她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約的時間是亥時初刻,他卻直等到三刻才來,其意也不過是要叫她明白,別以為她一叫,他便會來。但是,他來了,她卻沒在。
桌上有酒,有菜,那又如何?
難道所謂的聊備菲酌,其意是要他自斟自飲?
他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一個聲音輕軟地喚道:“王爺!”
司城玄曦皺眉:“你怎麼在這裡?”
藍素琴從內室出來,款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