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一本書砸到了頭上,接著,又有更多的書本,練習冊和筆朝他扔了過來。一個孩子一邊扔,一邊喊道:“你罵李先生!你是壞人!我娘說了,李先生救活了我們一家,是活菩薩,你們都是壞人!忘恩負義的壞人!”
教室裡的喧鬧聲傳到了外邊,拿著書本和教尺的楊聘婷在門外駐足良久,等到上課鐘響,才推開門走進去。見到楊聘婷,孩子們都安靜下來,只有一個男孩在還在哭。
楊聘婷把書本和教尺放下,走下講臺,孩子們的臉上帶著忐忑,“先生……”
見楊聘婷走過來,男孩哭得更大聲了,“先生,他們都欺負我!”
“先生剛剛在門外聽到了。”楊聘婷拿出手絹,擦乾淨男孩臉上的墨漬和眼淚,“可以告訴先生,為什麼要那麼說李先生嗎?”
“是哥哥說的。”男孩抽噎著,一邊說一邊打嗝,“哥哥從上海回來這麼說的。”
“先生教過大家不能人云亦云,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去想對不對?”
“恩。”
“那麼,你告訴先生,你真的認為你哥哥的話都對嗎?”
男孩想了想,不再說話了。
楊聘婷讓男孩回到座位上,起身走到講臺邊,看著教室中所有的孩子,聲音平緩柔和,“先生今天告訴大家一個道理,流言止於智者。流言,就是沒有根據的言論,智者,就是聰明的人。也就是說,聰明的孩子,是不會去相信沒有任何根據的傳言的。”
教室中安靜下來,只餘下楊聘婷的聲音。
“這間學堂是李先生出資建的,大家每天的早餐和晚餐,免去的學費,成績好的獎勵金,都是託李先生和許多好心人的福。大家還認為報紙上說的都是對的嗎?劉成虎,你可以告訴先生,你的父母在哪家工廠做工?你的哥哥能去上海是因為什麼?”
男孩站起身,“我爹在毛刷廠,我娘也在。我哥哥去上海造船廠學習,是……”
“是什麼?”
“是李先生送他去的。”
“還有我!”另一個孩子舉起手,“我爹也在李先生的工廠裡上班!“
“我娘也是!”
“還有我,我爹孃都說,沒有李先生,我們一家都要在逃荒的時候餓死,我姐姐也會被賣了,就像電影裡那個漂亮姐姐一樣……”
“我家也是,我娘說少帥和李先生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少帥說男兒要報國,我長大了要考軍校,為國家打仗!”
楊聘婷一直微笑著站在講臺上,直到所有的孩子都發言之後,才示意大家安靜。
“大家都是聰明的孩子,先生相信,大家不會再隨便聽信流言,都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用心去想,對不對?”
“對!”
教室裡的聲音很響,尤其是之前說李謹言是賣國賊的男孩,聲音尤其響亮。他回家後一定要告訴哥哥,先生說了,聰明的孩子不能相信流言,李先生是好人!
關北子弟小學中的事只是個小插曲,關北中學和北方大學中的幾場辯論,影響卻相當大。
學校裡的學生們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報紙上都在胡說八道,北六省如何,李三少如何,事實都擺在那裡!
“說什麼出賣國家利益,六省之內,可有一條鐵路在洋人之手?可有一處礦藏非國人經營?洋人開設的商鋪同樣要交稅,且稅額更高!如此何談賣國?報紙上的言論純屬無稽之談!”
“表面如此,實際又如何?賣國的人會將證據留在表面上嗎?”
“你這是強詞奪理!”
“我只相信真理!真理就是,世間沒有神仙,李謹言也不是!”
“你……”
“我怎麼樣?”說話者得意洋洋的昂起頭,“無話可說了吧?不借助外力,北六省能發展至今?根本不可能!國人愚昧,怎麼可能憑一己之力趕超洋人?”
“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在場的學生們同時一靜,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身著灰色長衫,戴著圓框眼鏡的中年男子站在人群之後。
“先生。”
“國人愚昧,而洋人勝我多矣?”
“先生,我……”
“暫且不論你對報紙上所刊之事的觀點如何,僅憑你這一句話,我便無能再教你。”
“先生?!”
“國弱無妨,民貧也無礙,然我華夏民族錚錚鐵骨怎樣彎曲?!怎能在外人面前奴顏婢膝?!自清末到民初,再到如今之南北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