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舞小姐,今天天氣不錯,你自醒來的那一天,就在病房裡頭沒出去過,這樣對身體不太好喔!”
“今天……還是冬天嗎?”冬、會凍傷一個女人的心。
“嗯,不過冬天已經到了中旬,春天快來了。”護士輕柔地梳梳她的長髮。“對了,日本的櫻花很漂亮喔!可以說是日本的象徵。”
“新年……這是第一次,我在日本過。”這也是第一次,她看不見任何人、事、物的新年!
“飄舞小姐,你怎麼了?”見她若有所思,護士擔憂地摸上飄舞的額首。“沒有發燒呀!是不是睡得太少?”
“不,我在發呆而已,沒事的。”飄舞淺笑著解釋。
“是嗎……昨夜有下雪,你大概不曉得吧。”
“嗯,下雪呀!聽起來,好像很美。”飄舞黯然地低下頭。
“是很美。對了,我來上班的時候,那些雪似乎都融光了,有些花在後園那兒都開了,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可是我的身子……”因為流產,飄舞流失了太多體力,近來,恢復了一些,卻還無法自己下床走動。
梳好飄舞一頭長髮,護士為她結上一條緞帶。“沒關係的,我用輪椅推你呀!不然,你老是悶在房裡也不好。”
想了一下,飄舞露出笑容,頷首道:“嗯,麻煩你了。”
去外面,勢必會見到朔雲!飄舞就是有此預感。
原是她最愛的男人,她卻害怕面對他,任憑心中思念吞蝕著她,她也狠心地忽略那難受的痛苦。再見他,未必是壞事,畢竟,要分手也得有句“再見”,更遑論她和朔雲間,那條斬不斷的牽絆……縱然愛他,她也要忘了這令她心傷的愛,並親手結束它!
坐在輪椅上,飄舞可以清楚地聽到旁人開心的歡笑,以及孩童的嬉鬧聲、陽光的和煦,教她不自覺地微笑。
“飄舞小姐,你笑起來很漂亮呢,你以後要常保持笑容才行呢!”護士推著她來到一處樹蔭下。
對於護士發自內心的讚美,飄舞僅是以笑回應。
拉下捲起的袖子,護士體貼地為她蓋好腿上的毛毯。
“你在這兒等我,我進去幫你拿件外套,好嗎?”
飄舞抿唇沉思了下,手指緊緊地抓著毛毯,仍然溫柔可人地微笑道:“嗯,麻煩你了。”
護士點點頭,整理好飄舞稍亂的髮梢,便安心離去。
朔雲是放過她了嗎?不,他怎麼可能會……當她正沉溺於朔雲身上時,她卻不知,她終日難以面對的男人,已坐在她跟前伸手可及處。
看著飄舞深鎖眉頭的模樣,朔雲可以感到心中的憐惜無限湧出,那是為她,一個愛他至深的痴情女人。
一頭超過腰部的長髮,是她為愛他而蓄留至今的。
可是,美麗容顏卻也因為愛他,失去了其中閃耀光芒的黑寶石,為他變得憔悴,她的一切,都是為他……天曉得,在他見到她身上插滿管子,靠氧氣罩維持呼吸的樣子,他才赫然發現——他無法失去飄舞!
那感覺瞬間傳遍他全身,也告訴了他,為何他會一再傷她,而她從紐約消失後,他那無來由的怒氣因何而生。
朔雲以指輕輕觸上了她的肌膚,卻令飄舞像只飽受驚嚇的狗兒一般,抓著毛毯,恐懼地轉著她那茫然的眼睛。
“是誰?是曉依?是佛瑞?還是……朔雲……”
收回手,朔雲用手覆上飄舞顫抖的拳頭。“朔雲!”
宛如受到了電擊,飄舞抽回自己的手,笨拙地弄著輪椅,希望能離他遠些,但似乎是徒勞無功。
“放開我,這裡不是你該來的。”飄舞無措地撇過臉。“你的世界在紐約,日本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這裡太多你討厭的黃種人。”
“紐約才是你的最終歸屬。”鬆了手,朔雲蹲到了飄舞身前。
聞言,“背叛者”三個字,又清晰地浮現飄舞腦海。
“不、我不要回紐約,我求你,放了我!”飄舞不後悔愛他,她後悔的是,為何她要愛得那麼深。
“我不會放了你,告訴我,我放了你,有什麼好處?”慣性的邪佞,又不由自主地藏於朔雲的言語之中。
“我失去了所有,我的心在你身上,我的愛你棄之不顧,我的孩子……被你的絕情與殘忍所殺,對於這樣的我,你還期望我能如昔一樣愛你嗎?”
“為什麼?你忘了自己的誓言,於此,你沒有話要為自己辯解嗎?”朔雲只想知道,他真傷她那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