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榮點頭:“我知道,好歹我也是做房地產生意的。”
我聳肩:“王金凱把魯姐的頭打破了,您知道麼?”
王德榮嚇了一跳:“這個小王八蛋,他就沒跟我提過這事。”
“所以,”我說,“您去謝魯姐吧,不是她攔著我,我可能真就忘了‘網開一面’這四個字怎麼寫。”
王德榮仰頭長嘆一聲:“就是來謝謝你這個網開一面的,於公於私,你都沒必要開一面。”
我微笑:“王叔說得好篤定,似乎肯定所有事都是我一手操縱了?”
王德榮苦笑:“我也有幾個朋友,這種事總能問得清楚。”
我呵呵一笑,把手中茶杯端向王德榮:“王叔,您是生意人,知道和氣生財,知道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是非成敗轉頭空,您也不必為這事太過於操心了。”
王德榮想了一想,把自己的茶杯碰上,自嘲地道:“唉,見識少了,讓人笑話。別的不說,以後只要周老弟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隨便你講!”
我淡淡一笑:“相逢一笑,您說是不是呀王叔?”
第八十章
送走王德榮,跟我媽一起出門的老爸也回來了,叫上郭振,我們三人在司機的陪同下一起往瀋陽開過去。
劉明耀知道我跟我爸一起過來,很是躊躇了一番怎麼稱呼我爸。叫叔叔吧把人喊老了,叫大哥吧明顯是佔我便宜,最後決定還是叫叔叔,大概是權宜了一番得罪誰下場比較慘之後的結論。
我爸感覺挺好,坐著兒子的賓士,跟司機有一句沒一句地發點關於現在時局的牢騷,吹暖風喝冰啤酒,看看車外的風景,回憶一下自己當年的歲月。
他年輕的時候趕上上山下鄉最後一撥,回來之後就是工廠工人,跟我們公司的司機也算有共同語言,聊得不亦樂乎。我對之前的那個斷層時代瞭解也算不少,看書聽人講之類的,不過經過旁人講述和文字材料的浮飾之後,那些歷史已經變得漸漸不真實起來。傷痕文學的作者們往往在文字中表達自己在那個混亂的年代如何清醒,講述者也多半會略過一些跟自己光彩無關的事,說自己如何如何善良,以此給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各種理由。
我又想起郭振經常說的那句話來了:人活著不就是不斷給自己找理由麼?
大概如此。
郭振在我身邊翻著一本富勒的《戰略序論》,還有身邊的一本約米尼的《戰爭藝術》,這些書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書了,還是託境外翻譯之福才能在現在看到,由此可見文化之間的溝通是何等重要的一件事。
近來郭振對電腦的持續熱情有所下降,尤其是windows95中文版發行以來,這人開始轉向研究各種戰略書籍,從孫子兵法到近代戰爭史分析一樣不拉。我託了幾次人給他帶了一些暫時沒有簡體翻譯或者翻譯了依然沒有出版的戰爭理論書。研究戰爭在90年代後期幾乎成了大多數男生的必修課,後來經過分支,成了研究兵器的研究國際關係的研究民族精神的……歸納起來出發點倒是好的,說起來也好聽:憂國憂民。不過仔細撓頭想想,口號多於行動,廢話多於決心,大多數也只是處在“研究研究”的角度。
魯迅以前曾經嘲笑過這種口號愛國青年,說他們無非只是用一個民族大義的帽子去跟人爭論,希望以愛國的立場去抨擊別人罷了,實際上自己愛國不愛國,倒並不看重。
我偶爾想起來會覺得有一點鬱悶,這種人跟除了在自己家裡給自己人添亂還做過什麼?幾十年前中國幾個最大的愛國青年有兩把菜刀鬧革命的,也有一直到死都捍衛自己話語權的,那些人締造了一個時代。不過這並不是說一種稱呼什麼人都能繼承,現在拿這些前輩們做掩護的漸漸多了,想起來特沒意思。
如果說到現在的愛國,我更敬佩那些堅持在教育、文化和民族產業事業上的人們,這些人的實際行動就是愛國。
教育成就未來,文化是一個民族延續的象徵,經濟則代表了國力強盛。
在這三方面努力的人,他們夠得上愛國者的稱號。
當然,還有軍人,一個國家或者民族永遠的盾和矛。
我尊敬這些人。
胡思亂想了一番,我收拾心情問郭振:“有什麼辦法查這些人麼?”
郭振搖頭:“現在還不好說,不過也就幾種方法,你心裡應該有數。”
我當然心裡有數,他的手段,我還是瞭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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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耀站在公司的新樓門口,像個龜奴似的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