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1 / 4)

小說:暗戀 作者:攝氏0度

的口吻說:“老把式,還是不要買斷。你這病,只要礦上肯出錢治療,多活幾年沒得問題。買斷了,錢又要供丫頭讀書,你這病就治不及時,就拖不好了。”

“哎,叫你睡瞌睡,你瞎講些什麼!”程友貴溫和地把手放在劉明芳的肩膀上,憨厚地斥責劉明芳。頓了頓,又悄悄說,“癌症到了晚期,就治不好了。再治也是花冤枉錢。說買斷,那是我存了私心,為了丫頭,想多花礦裡的錢呢。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勞模,從沒有為個人的事打礦裡的主意。想不到最後還要算計礦裡,我都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決心這樣做。真還不好意思找王主席開口呢。明天你同我一起去,你幫我說去。啊,這件事,你不得跟丫頭講啊。”

劉明芳輕輕“嗯”了一聲,側過身去,說:“我睡了。”一滴淚水,從她眼角滾下來,滴在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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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磚有了幾條細細的裂縫。那地板磚是瓷的,上面有稜形圖案。細細的裂縫從這一塊地板磚到那一塊地板磚,有五六米長,幾乎連成了一條線。可能是下面的空心樓板銜接的縫開裂了,牽扯到地板磚,地板磚也就跟著開裂了。只因一些灰塵藏在了裂縫中,那裂縫便成了黑色。那裂縫黑黑的,很醒目。

蘇興的目光在那細細的裂縫上翻來覆去地溜來溜去。琢磨著裂縫的形狀和成因。只到覺得無趣了,才挪開目光。但那目光還是沒有離開地板。一個菸頭。二個菸頭。三個菸頭。一泡痰痕。那是不在意吐在地板上,似乎自己又看不下去,然後用腳抹了一下的痰痕。長長的,呈幅射狀,看了叫人噁心。皮涼鞋。拖鞋。皮鞋。空調嗡嗡響。說話的聲音時大時小。

這裡是常德青龍煤礦會議室。正在進行的是黨政工聯席會議。蘇興是黨委委員、黨委辦公室主任,常參加這種會議。但在這種會議上,發言的是礦長書記副礦長們,蘇興偶爾才說得上一句二句。蘇興最不願參加這種會議。但是,這會議不參加又不行。於是,很多時候,蘇興的思想開了小差,信馬由僵,想入非非。

快到散會的時候,主持會議的宋礦長問大家還有什麼需要提出來討論的?

一般情況下,宋礦長這樣問就表示要散會了。蘇興抬腕看了一下手錶,十一點五十分。要吃中飯了。他把筆記本合上,準備動身。

王主席清了下嗓門,說:“我有一件事。程友貴已經是癌症晚期了,他前天提出要一萬五買斷。看礦長有麼得意見。”

宋礦長把問題交給大家:“大家說說,行不行?”

蘇興聽到王主席提出來的問題,心裡一驚。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重大病人主動提出買斷醫療費。而且是勞動模範程友貴。他幫程友貴的女兒借過錢,還去程友貴家看望過。對程友貴比較熟悉了。

坐在蘇興對面的上官曉仁是主管財務的。這個問題與他有著直接關聯。他眨了幾下凹在眼眶裡的眼瞼,極不滿意地說:“王主席,你是怎麼搞的。礦裡這麼困難,你還提出一萬五來。我曉得的,石門雄磺礦癌症只一萬!他們效益比我們礦還好些,都只一萬就買斷了。你還提出一萬五!”

王主席乜著比自己小二十多歲盛氣凌人的上官曉仁,沉著臉,說:“又不是我提出的。是程友貴。”

“程友貴提出了,你就不做下解釋工作,講講礦裡的困難?”上官曉曉仁狠狠地說。

王主席不滿地說:“你說些麼得話?你曉得我沒做解釋工作?程友貴反覆要我把他的意見帶上來,我這個工會主席,不就是個傳聲筒?你們要我解釋,工人還要我維護他們的利益呢。”

“你不要拿工會主席來當擋箭牌。對工人,你不能太軟。全礦包括退休工人有二千多,要是有幾個人得癌症,這個礦都得整垮。我的意見,跟雄磺礦一樣,搞一萬做數。”上官曉仁虎著臉,兩眼炯炯發光。

宋礦長耷著眼瞼,穩穩坐在那裡,並不急於表態。買斷醫療費是青龍煤礦借鑑省內許多國營企業公費醫療改革經驗而制訂的。由上官曉仁牽頭,礦醫療部門從節約成本出發,拿出方案,然後宋礦長指示王主席召集職工代表舉手透過。當時,條款上並未規定多少金額。現在要處理這個問題,還是要慎重考慮一下。他想多聽聽大家的意見。

蘇興對上官曉仁很有成見,他覺得上官曉仁心太狠,對工人缺乏同情。只是從企業效益來考慮問題。當初在職工代表大會上,他是唯一投反對票的人。事後宋礦長狠狠批評過蘇興,說他不支援改革。蘇興頂撞說,不要把改革當成手拷,動不動就去拷人家。我只是表明個人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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