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來找酒沒錯,但其實也在納悶,這丫頭上哪兒去了?會不會還在廚房裡忙?怎麼沒帶著私藏的點心來找他?
第2章(2)
正想開口詢問時,大爹突然中斷了滔滔的講演。
“……少將軍,我敬你一杯。”大爹站了起來,慎重其事地對他舉起粗陶捏製的酒杯。
慕容開略微不解,皺了皺眉。要喝就喝,剛剛兩人不是一路喝到現在嗎?軍營裡喝酒是平常事,又不是剛打了勝仗慶功,他們也不時興接風洗塵,何必這樣敬來敬去?
但他還是舉起杯子,跟大爹對飲了一杯。
只見大爹嘆了一口長長的氣。彷佛放下了什麼重擔,又像擔起什麼心事似的,眉毛全糾結了。
“我們季家雖然不有錢,但女兒也是我辛苦養大的。從來不指望她嫁與富貴,只要那人能對她好,會照顧、疼惜她,不讓她過苦日子的話,不管是販夫走卒、是信差或兵卒,都成。”
“是。”慕容開點頭。天下父母心。
“少將軍,這是我唯一的心願。你能瞭解吧?懂我的苦心嗎?”大爹突然靠近,逼切地望著慕容開。
呃……有人喝多了,會越喝越沉默;但有人喝多了,卻會把心裡的話全都講出來。看來老爹是後一種,喝到掏心掏肺了。
只是,怎麼聽著聽著,越來越像在交託什麼後事似的?慕容開皺眉,沉聲問道:“大爹,你沒事吧?身子還好嗎?”
“好得很!”大爹虎起一張臉,嗓門粗了,“您就說一句,是不是會照顧我們家季月?”
這營裡千百官兵,不都是慕容開肩上沉重的責任嗎?多一個季月有什麼兩樣?何況,他一向很照顧他們父女,還特別指定要他們掌勺,不是嗎?
“我自然會。”
“那就好、那就好。少將軍,來,我再敬你一杯!”大爹嗓門根本沒收,激動地大聲說著,又幫他斟了滿滿一杯酒。
一杯又一杯的酒繼續下肚。喝到都過了三更,還沒結束。一壺喝完了,還去搜出季月藏的另一罈子酒出來,痛快暢飲。
今年過冬要用的酒,都快給他們喝了一半,明兒個讓季月發現,一定又是一陣臭罵了。
但,今朝有酒今朝醉哪──
喝到醉眼朦朧,口齒不清了,慕容開才甘願。大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有海量的他今晚不知怎麼回事,也喝得歪七扭八;不過還是努力攙扶著少將軍,準備送他回去休息。
一出小廚房的門,便見月光下立著一道修長瀟灑身影,正是少將軍的得力左右手景軍師到了。
只見景軍師面露濃濃憂慮,但不發一語地過來,撐起慕容開另一邊肩膊。
大爹頓了頓,遲疑問:“景軍師,在外頭聽多久了?”
景熠凡搖搖頭,“沒有很久。”不過,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所以才會這麼擔憂呀!少將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
★★★
當季月發現酒窖少了好幾壇酒之後,果不其然地開罵了。
一路從大爹到伙伕,從小兵到守更巡夜的弟兄,無一倖免,全給念得狗血淋頭。而慕容開僥倖逃過,因為他一早就帶著手下、軍師去巡邊了;要是他還留在營裡,大概也給念得耳朵長繭。
不過當慕容開風塵僕僕地回到駐地,準備吃晚飯時,才發現事態嚴重。一桌粗菜淡飯一如往常,但……沒有酒!
“我的酒呢?拿酒來!”
“酒?沒有了。”季月負責伺候少將軍吃飯。把筷子擦乾淨了遞過去,一面板著俏臉說。
“沒酒?怎麼可能,昨夜酒窖裡明明還有……”
一不小心說溜嘴,季月聽了更是火大,明眸一瞪,質問:“昨夜怎麼樣?昨夜酒窖裡一傢伙少掉兩罈子酒,加上之前不見的,一共是五壇了。我到處找都找不到,難道少將軍知情?知不知道那些酒都上哪去了?”
上哪去了?不就是大部分進了慕容開肚子,喂酒蟲、澆愁腸去了?
“我……算了。”結果慕容開吃這麼一瞪,居然沒有一如往常地槓回去,反而支吾了一下後,氣餒坐下,“不喝就不喝,茶總有吧?”
“有。”季月冷冷端上粗茶一杯。
慕容開不疑有他,接過了便仰首牛飲。
“噗──”結果才一入口,人又跳了起來,一口茶全噴出來,怒吼響徹小小的室內,“搞什麼鬼?這茶怎麼喝?你是存心燙死我啊?”
“嫌燙?那好,你不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