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滿足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我先走了,有事再聯絡吧。”
林小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看他把門拉開,看他走了出去,看他頭也不回,聽著他的腳步漸漸朝外面走去。她這才起身,也出了門,對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雲珊道:“你跟羅掌櫃說,今天我不能去他家吃飯了,道個歉。說完你就回去吧,不用跟著我。”
“……是。”雲珊愣愣地看著一前一後出去的兩人,想想感覺不妥,想要追上去,卻又覺得不好違背姑娘的吩咐。站在那裡,左右為難。
林小竹出了門,望著前面十幾步外的那個高大的身影,也沒快步追上去,只是墜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一直保持著那十幾步的距離。直到他走過對面的大路,再進到一條小巷,穿過巷子到了一個破舊的地方,進了一個院子。她拉開剛合上沒多久的幾根木頭做的柵門,跟在袁天野後面,一起進了屋子。
微微有些歪斜、陳舊得看不清原色的木製牆壁,凹凸不平的地面,斷腿少腳的幾樣傢俱。顯然,這不知是哪個市井人家建了新屋,遺棄了的還沒有來得及拆除的舊房子。
袁天野走進去,也沒理身後的林小竹,只顧著拿起桌上的一箇舊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地痛飲了幾杯。
林小竹也沒有作聲,環顧了一下屋子,又走到旁邊的廂房和後面的灶臺看了一眼,便挽了挽袖子,拿了掛在外面破舊得看不出是什麼的布,到井裡打了水,沾溼後將堂屋、廂房、廚房各處都抹了一遍。抹完之後,她猶豫了一會兒,看看跑到後院炮製藥材的袁天野,沉默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這個破舊的地方。
聽得她細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袁天野停住手裡的活,站了起來,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如一尊塑像,良久沒有動彈。
“咚”地一聲,從屋後的大樹上跳下一個人來,走到袁天野身邊,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爺,您這又是何必?”如果林小竹在這裡,定然一眼就能認出,這人正是以前常年呆在袁天野書房裡的袁成。
袁天野將手裡的藥材扔掉,拍了拍手,苦笑道:“不如此,我又如何知道她到底是喜歡我這個人,還是喜歡我的相貌、武功、金錢、地位?要知道,一直都是我在追著她跑;遇到事情,她又走得那樣乾脆。讓她為了大局委曲自己一下,暫時做我的妾,她都不肯。如果不試她一試,我又怎麼知道她是怎樣一個人?”
袁成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想當初,你相貌英俊、武功高強、有錢有地位,可人家還不是沒有理你,還是你死乞白賴地追著人家要娶人家。完了之後又是你讓人家走的,人家走得乾脆你又不樂意了。人家小姑娘,即使不願意做妾,那也能理解。我說王爺您怎麼就鑽了牛角尖?”
袁天野也不管後面的那塊大石頭髒不髒,一屁股坐了下去:“反正,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試一試,總不能浪費不是?知道了便是我淪落到這種地步,她都不離不棄,我這一輩子,也就無怨無悔地送給她了。”
“嗤”袁成看他一眼,“如果林姑娘嫌棄了你,你就真不理她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袁天野一挑眉,慢慢地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更何況,我對自己看中的女人,有信心”
過了良久,看似已經睡著的他,蹦出了一句:“你說,她不會真的這麼一走了之了吧?”
早已回到樹上的袁成瞧了他一眼,嘴角翹了起來:“難說。”
見袁天野再沒說話,睜著眼睛望著藍天,不知在想什麼。袁成終是不忍,正要開口安慰他兩句,卻聽袁天野“噓”了一聲,然後飛快地坐了起來,回到剛才的位置上,繼續炮製他的藥材。
聽著漸漸走近的腳步聲,袁成欣然地笑了起來。
林小竹走了進來,見袁天野仍然蹲在院子裡鼓搗他的藥材,沒有理他,對外面的人道:“都進來,把東西放到廂房裡去。”然後有兩個人,把兩捲鋪蓋和一擔籮筐挑了進去;緊接著又有幾人,抬了一張床進來,放在了堂屋裡。
林小竹付了錢,打發他們離開。自己把一隻籮筐拿著拿到廚房,從裡面掏出鍋碗瓢盆,洗淨之後,燒火起鍋做飯,之後又拿出一條魚,熟練地剖魚片魚上漿。不一會兒,濃濃的水煮魚的香味就飄蕩在這個破舊的院子當中。
袁天野終於在院子裡呆不下去了,他走進廚房,看了看林小竹,又走到堂屋和廂房裡看了看那床和床和兩副鋪蓋,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林小竹睨他一眼,也不說話,只管麻利地洗著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