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肯落到實處,字字都在客觀敘述這叫莽草的植物。至於這粥裡到底放了莽草沒有,放的人到底知不知道是它有毒,是不是誤認成了八角,那都是你們的理解,你們自己要追查的事,與她沒有絲毫關係。
林小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前世受了二十多年的教育,說話做事方式,都已深入到了骨髓裡,便是換了一個身體也無法抹掉。原來在村裡跟人說話時,大家沒甚見識,只覺得她聰明,不會想那麼多。現在跟袁天野這種讀過書的小狐狸打交道,要想不露出馬腳,實在是不可能。在賣身的那一場較量中她就已被人看透,現在既然站了出來,又怎能掩飾得了?要是順著那小狐狸的話說下去,一定會被他帶到溝裡。倒不如光棍一點,把自己的真性情表現出來。反正她有一個出色的爺爺,說話條理清晰一些,思維慎密一些,也很正常嘛。
“那你過來幫看一看,這粥裡放的是不是莽草?”袁天野還算厚道,沒有再逼她,將鋒芒收了起來。
“是。”林小竹走上前去,拿起袁林做的簡單竹勺在鍋裡攪了攪,不一會兒,就挑出了一顆棕褐色的東西,放到手掌裡看了看,也不說話,直接遞給了袁天野。
“一、二、三……”袁天野將那顆疑似莽草的角數了一遍,結果數出了十個角來。又放到嘴裡嚐了嚐,果然感覺到舌尖有些麻麻的感覺。他將莽草遞給了袁林,道:“在哪摘的?”
“回公子,在山澗旁邊。”袁林見問,鬆了一口氣,一甩長袍跪了下去,滿臉的羞愧,“小人想著那雉雞雖好,但如果放些調料,或許味道更佳。出來匆忙,除了鹽,小人並未帶著別的調料。見山澗旁有這東西,便以為是八角。小人愚鈍無知,差點害了公子,還請公子責罰。”
袁天野點點頭,語調輕快自然得如同聊家常:“雖無害人意,卻行事莽撞大意,險出大事。罰你去做半年下役,可有不服?”
“小人心服口服。”袁林磕了個頭。
“林小竹。”袁天野又轉過臉來看著林小竹,“今日之事多虧了你。你想要什麼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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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一地銅錢
獎賞?林小竹眨了一下眼。她最想要的獎賞,自然是帶她到山外去,然後把賣身契還給她啊。實在不行,獎一大筆錢也行嘛,逃跑也好,贖身也罷,都用得著。
不過,這個請求是不能說出來的。否則如果他不答應,以後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哪個主子願意要一個有異心、時時想離開的奴僕?讓他有了防犯之心,她要想離開,恐怕要難上加難。
於是她低眉順眼地羞澀一笑,應聲道:“小竹不過是碰巧知道這個東西罷了。既是知道,提醒一下是應當,公子不必客氣。”
袁天野一雙黑幽幽的眼睛盯著林小竹看了片刻,忽然燦然一笑:“既然你說不必客氣,那我就不客氣了。你是我買下的奴僕,提醒主子、保護主子也是應當的、份內的事。如果我再獎賞你,豈不是太過見外?”
什麼?這是公子說的話?華服男子和大漢們全都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然後面面相覷,不敢置信。公子向來賞罰分明。剛才那大管事袁林,公子明明就沒有懷疑他的忠心,卻還是將他從大管事的職位上撤下,貶成了下役。從一個手握大權、人人尊敬的大管事變成幹粗活、髒活的下役,這懲罰已是很重的了。可對著這滿眼靈動狡黠的漂亮小姑娘,卻輕飄飄一句“不客氣”,就把救命之恩給抹了。還當著正要立規矩、樹威信的學徒們的面!這、這……這還是自家那睿智聰穎、冷靜自持的公子嗎?
終於成功地在林小竹那愕然抬起的大眼睛看到了極度的失望,袁天野很是滿意,走到火堆旁坐下,道:“你煮粥的手藝不錯,將那鍋粥倒了,你再煮一鍋吧。”
呃……林小竹欲哭無淚。這叫什麼事啊?看他罰那袁林,以為他會是個獎罰分明之人,誰知道連句獎勵的話都沒有,更不要說錢錢了。什麼叫應當的、份內的事?呸!不但不賞,累了一天,還叫她白做事……嗚嗚嗚,這叫什麼事啊。賣身為奴,果然悽慘!
這小氣包,糊塗蟲,陰險狡詐的小狐狸。吃、吃,吃死你!
林小竹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極度沮喪地應了一聲“是”,耷拉著臉走到火堆旁,將那碗粥倒進鍋裡,再提起鍋走到遠處將粥全倒了,到山澗處去洗刷。
看到林小竹那滿是愕然、失望、沮喪又帶著一絲氣憤的表情,垂頭喪氣的瘦小背影,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