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起身,屈膝,跪下,叩首。
“奴婢該死,請主子責罰。”這一巴掌,雖然沒什麼殺傷力,但是卻打出乎她的意料……不以為意的伸出舌頭,將嘴角的一絲殘血舔舐乾淨。
心中一片酸澀,蘇珍苦笑,自己一時情難自禁,在她清醒的時候進犯,這一巴掌是自找的,不怪她。
“你……頭抬起來!”一耳光下去,木筠便心生悔意,仍控制不住心緒,顫聲道。
蘇珍慢慢抬頭,素白的面孔不帶一絲表情,瞳孔幽深黑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左頰掌痕,還有下顎處被指甲刮擦的痕跡,拷問著木筠脆弱良心。
早先蘇珍臉上也捱過一巴掌,是成嬤嬤打的。
那時候她是如何的義憤填膺,恨之入骨,所以她才會賞給成嬤嬤那一巴掌。
那時她是救世主,今日她卻是施虐的那一個。
觸目驚心。
而蘇珍的表情更叫她難以壓抑苦澀——她仍舊沒有表情,誰打她都一樣,她是奴才,下人,只要是主子,誰都可以打她,不爭辯,不反抗。
那眼神叫木筠想起那日她打了成嬤嬤一巴掌時說的話。
“今兒我打你,叫你好好記住,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她一驚,連她都記得,蘇珍不會不記得,那……那句話,她……會怎麼想?
“蘇珍……我不是……”
蘇珍注意著木筠面上表情,知道她後悔,哀憐,她的口氣很無力,這是……在解釋?
她笑了笑。
“沒關係,不疼的……”一個掌印而已,比起從前受得刺肉穿骨之傷,她的手輕太多太多,或許還比她在床第間還要輕柔呢……蘇珍心中笑,她不必為此道歉,看她的內疚,她會心疼。
木筠啞然。
不疼?嬌嫩姑娘家被打到最重要的臉,怎麼不疼?都怪自己……
為什麼要突然伸手打她?
她是蘇珍,不是……端木子情……
蘇珍和別人不一樣。
蘇珍是這個世界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之一,是她木筠親口要她做貼身丫頭,是她親口要她別將她當作主子,自然就好。
即使得了她的允許,蘇珍仍是小心翼翼,心中忠主,仍是不敢放肆,如今她終表達一點親暱,被該是融洽關係的好機會。卻被冷冷一掌打得粉碎。
“我……我去拿藥……”木筠不敢再想,囁嚅開口。
“還是我去。”蘇珍站起來。
木筠慌忙按她坐在貴妃椅上:“你坐下!”
“是……”蘇珍露出一個順從的笑臉,看得木筠更是愧疚不已。
藥。
雪蛤玉脂膏。
她知道這瓶最最有效。
像上次一樣,挖了一大坨,彎腰,她與蘇珍面對面,卻心虛不敢對上蘇珍的清澈眸子,只看著那紅腫,比上次成嬤嬤動手更甚。
木筠緊要下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蘇珍淡淡嘆了口氣:“別哭。”
“對不起……”眼中淚水,跟著窗外,細雨紛飛。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我想到以前的事……控制不住……”
蘇珍面色一僵:“……以前的事?什麼事?”
“沒什麼……”她笑了笑,企圖一語帶過,“這個力道,疼不疼?”
蘇珍不受她擺佈,定睛看她,一字一句問:“你想到什麼了?”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木筠一時找不到理由,只好含糊的說,“以前……有個女人……也這樣摸過我,她對我……我很反感,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見她說的不是自己心中所想,蘇珍暗暗吁了口氣:“是……你小時候的事?”
“算是吧。”也不知道算是從前,還是未來的事。
蘇珍看著眼前人。
如果是她的小時候的事,那時的自己還沒有機會參與……不知道那是件什麼事,怎麼會有一個女人……
不過看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已經過去了——否則她憤怒之下做的,應該該拔劍刺向自己吧——
過去了,就過去了。
兩人心中同時響起這句,卻相互不自知。
“你放心吧,以後我不會了。”下次要碰她前,一定要說清,免得嚇著她。
木筠誤會了她的意思,慌忙道:“我只是一時沒注意,你以後還是可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