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思齊的話卻讓他覺得有些危言聳聽,要是那麼多軍隊都守不住揚州的話,區區兩萬多岱山軍又有何用?
不過任思齊既然勇氣可嘉,一心為國,自然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馬士英打算把任思齊招來好生撫慰一番,讓他安心留在南京為己所用,至於強掠工匠的小事,自然也不再計較。
可是還未等馬士英派人,又有人前來稟報,說駐紮在江邊的岱山軍已經拔營了,正準備上船出發離開南京。馬士英的臉色一下子鐵青了起來。
“元輔啊,這肅虜伯如此桀驁跋扈,乾脆把他抓起來算了!”阮大鋮看著馬士英的臉色,提議道。
“抓起來?”馬士英瞪了阮大鋮一眼,這是什麼狗屁主意,任思齊手中掌握著幾萬軍隊,若是做起亂來可怎麼辦?
阮大鋮也知道自己說了蠢話,羞愧的低下了頭。
“立刻擬旨,調肅虜伯寧波總兵任思齊部協防揚州,抵禦清兵。”馬士英咬著牙,吩咐道。侍候一邊的中書舍人聞言,立刻揮筆把馬士英的話寫成聖旨。
“元輔?”阮大鋮驚叫了一聲,可瞬間就明白了馬士英的意思。
岱山軍去揚州已無法阻止,而朝廷現在也拿任思齊全無辦法。若是岱山軍頂著違逆朝廷命令私自出兵的名義,則意味著朝廷對地方軍隊已經完全失去了掌控,那麼就會有越來越多的軍隊效仿。
與其這樣,倒不如下一道聖旨,讓任思齊帶兵增援揚州,這樣在其他人看來,岱山軍是奉了朝廷命令出兵的,這樣朝廷的臉面也算保住了。
聖旨寫下之後,馬士英立刻派人送往司禮監披紅,然後送給任思齊。
看著拿著聖旨匆匆出了內閣的中書舍人,馬士英越想越心裡窩火,“啪”的一聲,把茶盞狠狠地掃落在地面上。
中午時分,大軍已經陸續上了戰船。四萬軍隊,上千艘戰船,想一下子拔營出發不是那麼容易。茅十八帶著部分水軍及兩萬新兵先頭出發,他們這批人要趕到長江口崇明島,把新兵放到崇明,而崇明以後將是岱山軍治下又一個島嶼。
沈廷揚也被尋了來,自從船隊及招募計程車兵被劉澤清奪去後,沈廷揚已經沒了重新做官的心思。來到南京後,朝廷也對他進行了徵召,打算任命他為戶部侍郎,可是被沈廷揚斷然拒絕了,他可不想庸庸碌碌的混在南京城內等死。
而岱山軍在銅陵大敗左良玉軍讓沈廷揚看到了希望,任思齊對天下局勢的分析更是讓沈廷揚讚歎不已。在沈廷揚看來,若是有一支軍隊能打敗滿清力挽狂瀾的話,非岱山軍莫屬。
任思齊率軍增援揚州之舉,讓沈廷揚很是敬佩,在大明敢主動和滿清八旗兵對陣的軍隊越來越少了。所以任思齊說要在崇明島訓練新兵時,沈廷揚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沈家是崇明大戶,沈廷揚又是進士出身,做過朝廷高官,在崇明的影響無與倫比,沈廷揚既然答應,岱山軍就算在岱山站穩了腳。
可是雖然答應了岱山軍在崇明練兵,沈廷揚卻拒絕了回崇明協助茅十八,而是打算和任思齊一起進揚州城。對於沈廷揚的勇氣,任思齊很是讚賞,果斷的答應了下來。
“沒想到朝廷真的下了聖旨!”送走了傳旨的太監,任思齊感慨道。在他看來,自己的做法很過分,強掠工匠,無令私自出兵,這種行為已經不能用跋扈來形容了。可沒想到朝廷竟然忍了下來。
“哼,不過是為了遮掩臉面罷了!”沈廷揚不屑道,做了十多年的官,沈廷揚自然知道官場的貓膩。
四月十五日,大軍從南京出發,十六日到達鎮江。在這裡船隊分為兩部分,一半以上的船隻載著兩萬新兵及數百戶工匠繼續東下前往崇明島。剩下的船隻則從鎮江進入了運河北上,趕往揚州。
“那應該是鄭家的艦隊吧?”任思齊指著南岸一大片水營問道,那裡停泊著數以百計的戰船。
“正是鄭家的船隊,聽說帶隊的是鄭鴻魁!”安東尼道。
“原來是他啊!”任思齊微笑來起來,一下子想起去年在倭國和鄭鴻魁見面的情形。那時的自己還只是兩艘海船的舶主,在受到荷蘭人的威脅下想向鄭鴻魁求助,可鄭鴻魁卻拒絕了自己,任憑自己被異族欺凌。
而歷史上,鄭鴻魁也是被南明朝廷調到鎮江,負責防守長江,可是當清兵渡江時,鄭鴻魁根本就不敢和清兵作戰,就逃離了鎮江。
以鄭家水師的強大,若是肯全力作戰的話,清兵哪那麼容易渡過長江?
揚州在江北,距離長江三十里,四月十七日中午,五百多艘船隻載著一萬五千岱山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