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齊發著呆,這玩意不知道用什麼糧食做成的,硬且不說,還發出一股的黴味,讓人怎麼下嚥。
還是先喝口湯吧,任思齊端起破碗來喝了一口,馬上又吐了出去,趴在地上使勁嘔吐著,湯的味道是那樣的怪異,任思齊覺得應該是用泔水煮出來的。
“你不吃可不可以給我?”一個聲音從對面牢房傳來,任思齊抬起頭來,就看到熊二趴在對面牢房鐵欄杆上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
“你的呢?”任思齊下意識問了句。
“饅頭太小,還不夠塞牙縫的。”熊二委屈道。
看了看手中的黑餅,任思齊確定自己咽不下去,便把餅子向對面拋去。
兩個牢房之間有三米來寬的過道,任思齊這一下剛好把餅子拋到過道中間,熊二使勁伸胳膊去夠,卻差一點怎麼也夠不著,於是便收回胳膊,把大長腿從鐵欄中間伸出去,用腳丫踩住黑餅,慢慢往回縮腿。
腳步聲響起,劉牢頭從過道另一頭走了過來,抬起穿著皮靴的腳,朝著熊二的腳踩了下去。
慘絕人寰的叫聲從熊二嘴裡發出,飄蕩在整個牢裡。
“你幹什麼?”任思齊手扶鐵欄怒斥道。
劉牢頭用力捻動幾下腳,方收了回來。熊二忙不迭的縮回腳去,脫下了鞋子,用手揉著腳面。
“在這裡老子就是天,”劉牢頭冷冷地看著任思齊,“不管你過去是秀才老爺,還他孃的是海盜,到了這裡都給老子老實點。”說著惡狠狠的話語,眼睛看向對面的牢房,和對面牢裡疤臉老大狠狠對視著。
劉牢頭出去後,熊二又把腳伸出去,小心的把已經被踩碎的黑餅一塊塊撥弄到面前,用手小心的撿起,吹去黑餅上的泥土,小口咬下去,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你是秀才老爺?”熊二吃完了手中的黑餅,靠著鐵欄坐在地上。
“以前是。”任思齊道。
“那你可了不起,俺娘說秀才老爺都是天上星星下凡。”看不出來熊二還很嘮叨。
“你娘呢?”任思齊問道。
“死了。”熊二的臉上露出悲哀之色,“一家人全死了,俺是開封人,這幾年俺們那裡老是打仗,官兵,闖賊,流寇,土匪,整日裡打來打去,都沒了活路。俺便帶著俺爹俺娘往南逃難。在過長江的時候,俺爹病死了,就埋葬在江邊。俺揹著俺娘一路往南來,後來俺娘也生病了,俺拼命的給人家做工,掙錢給俺娘抓藥,卻怎麼也治不好俺孃的病。後來俺娘也病死了,卻連埋的地都沒有,後來有人答應幫我買個棺材找地方埋了俺娘,並且答應給我找個吃飯的地方,我就跟他來了,就來到了這裡。”
“你知道這裡是死囚牢嗎?”任思齊問道。
“一開始不知道,後來就知道了,不過俺不後悔,起碼俺給俺娘掙了一副棺材,這裡也挺好,什麼都不用做就有飯吃,要是能吃飽就好了。”熊二的臉色很平靜。
“你是秀才老爺,為什麼也在這裡?”熊二詫異的問道。
“我是被冤枉的。”任思齊道。
“他孃的進這裡的人都說自己是冤枉的,有個屁用,將來還不是一樣的被砍腦袋!膽小鬼。”對面牢中的老大,那個疤臉漢子不屑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就不冤,老子這些年殺過無數的人,搶過無數條船,艹過無數個娘們,疤臉茅十八的名號響徹江浙沿海,就是明天被砍頭也值了!”
“對,十八哥才是真正好漢子。”
“我也殺過人,艹過小娘,死了也不冤。”
“我最佩服的就是十八哥,臨危不懼,大丈夫本色。”
在手下人的吹捧下,疤臉茅十八得意洋洋地坐著,一臉不屑的看著任思齊。
聽了茅十八的話,任思齊無語了。是該說他無知者無畏呢,還是說他不知死活呢?不過對於這樣的豪傑人物,任思齊還是蠻佩服的,起碼自己做不到這般漠視生死。
任思齊覺得自己還很年輕,好日子還沒過夠,腦中有著兩世的記憶前途肯定無比的光明,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死去?
可要想不死的話,就得好好操作一番,在中華從來就是人治大過法治,只要操作好了,什麼樣的罪名都可免去。
任思齊的父親生前是鄞縣刑房書吏,雖然死去幾年可家中人脈尚在,任思齊未婚妻張家更是鄞縣有名計程車紳,未婚妻張小姐的堂兄更是剛考取舉人功名,而任思齊本人交遊廣闊,至交好友(狐朋狗友)遍佈寧波府。所以他不相信自己會真的被判死刑。別說自己是冤枉的,即使真的殺了一個妓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