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瑞回來時也是一臉陰沉,不過還是安慰江容說,“這種事,陳家應該早就有準備的,你不用著急,就算出了事,只要肯使銀子,也可以慢慢的撈人出來的。咱們還是趕快訂製些首飾出來吧,幫他們打點也要送人的。高士瑞知道江容一著急就會六神無主,忙讓她做點事,免得她靜不下心來。”
忐忑不安的江容只好這樣了。
安如意甘文鏡兩口子都被她叫過來,她畫圖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讓甘文鏡不要再接手,近期專門給自己做首飾。
張正回來說,“陳家少爺說這事是有點麻煩,本來風暴年年有,漁民死點人不算啥。只是現在朝廷禁海,是不準出海捕魚的,都在內河呢,出海就是大罪。米小寶真是迷等了,居然這種話都能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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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年,上南巡,賜御書「彰信敦禮」榜。時海中多盜,世驃屢出洋巡緝,先遣裨將假商船餌盜,擒獲甚眾,斬盜渠江侖。四十六年,上南巡,詢及擒斬海盜事,溫諭嘉獎,賜孔雀翎。四十七年,擢廣東提督。”
沿海遷界的過程是怎麼進行的呢?是不是象現在的三峽移民那樣,先安置好移民的落腳,給予適當的資金補償,然後再一步步把居民遷移出去?不實的!沿海遷界的過程說是移民,不如說是一次空前絕後的屠殺和掠奪。
按照當時人的記載“勒期僅三日,遠者未及知,近者知而未信。諭二日,逐騎即至,一時踉蹌,富人盡棄其貲,貧人夫荷釜,妻襁兒,攜鬥米,夾束稿,望門依棲。起江浙,抵閩粵,數千裡沃壤捐作蓬蒿,土著盡流移。”
翻成白話,就是限期三天遷移,距離遠的人根本來不及知道訊息,距離近的人就算知道了訊息,也不相信。過了兩天,軍隊騎兵救到,於是富人全都拋棄自己財富,貧窮的人拿著鍋子帶著妻子兒女,全都流離失所,從江浙到廣東福建,沿海數千裡肥沃的土壤全都變成了荒野蓬蒿。
可以想象,就算現代的人從籌劃搬家到實施,具體運作準備,也絕對不是三天裡就能完成。然而當時中國的沿海居民,就是在這樣沒有任何預兆準備的情況下,在清廷統治者的淫威逼迫下,遷離故土,悽慘悲苦的情狀不問可知。
當時人的描述是“令下即日,挈妻負子載道路,處其居室,放火焚燒,片石不留。民死過半,枕藉道塗。即一二能至內地者,俱無儋石之糧,餓殍已在目前。……”
也就是遷的時候,沿海居民就死了超過一半,剩下百分之二十不到的人,就算能夠到內地,離餓死也不遠了。
遷的同時,就是燒。“稍後,軍騎馳射,火箭焚其廬室,民皇皇鳥獸散,火累月不熄。而水軍之戰艦數千艘亦同時焚,曰:‘無資寇用。’”
燒房子,燒戰艦,也確實是做的徹底。
對於不肯遷移的居民,就是一個字“殺”。清廷統治者,和它的爪牙走狗,在這方面從來都是不手軟的。
“初,(廣東香山縣)黃粱都民奉遷時,民多戀土。都地山深谷邃,藏匿者眾。”“……計誘之曰點閱,報大府即許復業。愚民信其然。際盛乃勒兵長連埔,按名令民自前營入,後營出。入即殺,無一人幸脫者。
復界後,枯骨遍地,土民叢葬一皂,樹碣曰木龍歲冢。木龍者,甲辰隱語也。”
不僅燒房子,殺人民,就連樹木青草也不放過,日本的三光政策和滿清的殘暴徹底程度相比,實在是差了一個數量等級。
“當播遷之後,大氣民夫,以將官統之出界,毀屋撤牆,民有壓死者。至是一望荒蕪矣。又下砍樹之令,致多年輪禾豫章,數千株成林果樹,無數合抱松柏蕩然已盡。……三月間,令巡界兵割青,使寸草不留於地上。”
至於為什麼要砍樹,要對果樹松柏都趕盡殺絕,大約意思也是為了防止海上的反清復明力量利用吧。清廷統治者殘暴的徹底性和想象力確實是可以令人歎為觀止的。只可惜在明朝時訪問中國的那些西方傳教士記載下明朝中國廣大沿海地區到處鳥鳴林幽,果樹松柏成群,富裕繁盛的景象在滿清的統治下是滅絕了。
遷界的過程當然是伴隨著畫界,立界,守界。“先畫一界,而以繩直之。其間有一宅而半棄者,有一室而中斷者。浚以深溝,別為內外。稍逾跬步,死即隨之。”
清廷甚至對河流也不放過,其兇悍程度卻是曠古未有。
清政府為了防微杜漸,對入海的河流一律發兵把斷,河中釘立木樁,防止舟船透越。如福建省,‘其入海之水曰潘渡河、曰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