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孩子就像弓上的箭,是由弓射出,可是,射出以後,軌道已經不再由弓決定了。
江容很想開導下瓜爾佳氏,可是,怎麼開導呢?她就覺得國爾敏娶個高門高戶的女子,就有岳家提攜了,就不會再過苦日子了。
可是她也不想想,人家貴女如何要嫁一個平民旗人家中呢?不是個個都像濟蘭的。不提濟蘭的萬貫家私,濟蘭為人處事,又豈是國爾敏比得上的。說句不好聽的,國爾敏連濟蘭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當然,在瓜爾佳心中,國爾敏就是最好的,最聰敏的,雖然現在她已經開始對國爾敏產生絕望心情,她還是覺得國爾敏是個好孩子,只是運氣不好,如果他能有好的機會,他一定會飛黃騰達的。
江容對瓜爾佳氏說,“我們平民呢,就是平民結親。貴人同貴人結親,那烏佳家,只是當時比我們家門第高一點,可是麗敏長得美,嫁妝也多,品性又好,哪點比不上那個俊佳,居然動手打麗敏。額娘覺得我要是選上了,是好事麼?指婚指的全是宗室,哪家不比我們家強。就算是比我們家窮的,也覺得身份高貴,可以隨便欺負我的。我們的家世,估計我也只能做小。那時大紅的衣服都不能穿了。額娘要是真心疼愛我,就不應該指望我選上。”
瓜爾佳氏怔了一下,又笑著說,“或許我的女兒命好,不用給人做小呢。只是國爾敏現在做個馬甲,好可憐。以後你有機會能幫他就拉他一把吧。”
江容摔了手裡的茶杯,雖然心裡很平靜,“國爾敏哪裡就比我好了,額娘就是疼著他,一點不把我當回事。”
瓜爾佳氏抱著江容哭得很傷心,“額娘心裡你們都是一樣的,都是我生的,怎麼會不一樣呢?只是他可憐,你肯定是以後過好日子的命。能拉他一把就拉他一把吧。麗敏只是運氣不好,未必你就也一樣運氣不好。”她自己越想越傷心,幾個孩子辛苦帶大,個個都長得好看,怎麼沒一個省心的。
江容推開瓜爾佳氏,“麗敏現在生活得很好,不用看人臉色,不用立規矩,自己賺的錢自己花,不用擔心男人娶妾再生孩子搶自己的錢。沒什麼不好,她比國爾敏強多了,沒什麼給你丟人的。老實同你講,國爾敏是抹不上牆的爛泥,你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吧。濟蘭會帶著多尼管事的,他以後會過得很好。你和阿媽,就算阿媽沒有差使了,過來族學待著,一定可以過得很舒服,這族學是我用收成辦的,你們住過來,一定會受大家的尊敬,一定不會被人看不起。”
瓜爾佳氏聽江容這樣說,停下了哭,想想也覺得有點道理。
江容心想,只能做到這一步,沒有再多。心裡略有些抱歉,自己是不會讓她可以時時提在嘴邊炫耀的。麗敏與國爾敏都不是讓她直起腰桿的人,多尼還小。
不過,受人尊敬,有很多方法,瓜爾佳氏是不必在一個兒子身上吊死啊。
不知道瓜爾佳氏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想通,才在心裡重新站起來。
六月二十日,江平也來到了京城。
同上次一樣的地點,江容見到了身穿緊身黑衣的江平,江容忍不住也是盯著他上下仔細的看,但見江平黑巾包頭,一身短打黑衫,腰繫黑帶,還有黑色的布囊,黑色刀削的匕首與腰刀,腿上黑色綁腿,腳穿的鞋自然也是黑色的。
結論是,江平穿一身黑色顯得俊逸不凡。
江平也很是得意的炫耀,“我這一身夠勁吧,這一身打扮像不像劫匪。”
江容無情的打擊江平,一針見血的指出,“你這一身,估計隨便個衙役見到你就會敲鑼打鼓喊人來抓你了,你生怕不夠顯眼是吧?”
江平還不好意思的梳梳頭,“這不是穿了給你看看,展示下實力,讓你相信我能把你就走麼?到了正式的那天,我會打扮得扔到人群裡也沒有人認得我的。”
江容又問,“李四爹怎麼沒有來?他不是說要住在這裡一直到帶我走麼?”
江平答說,“他年紀大了,腿腳又不方便,帶著反而是個累贅,我怕他把命送在這裡了,反正我一人就可以帶走你了。”
江容感覺江平眼神有些不堅定,又問了江平一些不無關緊要的事,比如說劉子文成親沒之類的。
江平一提到這些就興奮得不得了,劉子文喜歡一個女孩子,可是人家看不上他,以下省略兩萬字。
江容於是想想李老四上次離開時的痛不欲生,悲傷至極的樣子,猜想是江平怕李老四來京城後再受刺激,影響營救計劃。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江平只是煙霧彈,於是,一個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