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的聲音,在腦裡再次清晰。
“如果是等閒人事,他不會放了你。可是,如果,那人是顧夜泠,將是一場好戲。”
所以,他把楚卿放出。楚卿講,她聽。
聽一段陳年的故事。像泛黃的照片裡的人和事,那人的哥哥,那個善良美好人就永遠被定格在少年的年月裡。
風花,便風葬。
改變了劇情,把自己換上楚卿的角色。在今日,把那年的故事扭曲了,又還原給他聽。
垂下的頭,不敢抬起——他就在前方站著,也許五步,也許三步,距離那麼近。
“路悠言。”
他的聲音漠漠響起,平靜如此,卻清冷得像酷冬的風,無法想象盛夏的顏色。
悠言不語,只低頭等著,他的判決。
看不見懷安的表情,卻感覺如冷芒在身。
嚥了一口唾沫,也是苦苦的。
“後來,被顧夜承打撈上來的屍體你有看過嗎?”那人笑,很冷很冷。
悠言咬緊牙。
“看過。”
“他的下腹教江中稜石劃破,江水也漂不淨淤泥和血汙,髒汙了一身原本湛藍的衣服。情狀可怖,你敢看?”
有什麼在腦中閃過,卻又抓不住。懷安一震,只覺巨大的不安籠上心,下意識看向悠言。
微綻的弧線,卻扯不出笑。明明好想笑一笑。
那日,臨別前,她只對顧瀾說了一句話。
“把楚卿的聯絡方式給我。”
就讓一切都如期而來,然後結束,自此,不羈絆。
像蒲公英,自此,散落,天涯。
一個人傻,可以有多愚笨。一個人痛,又可以有多痛。
抬起頭。對上他的眸。
顧夜白重瞳黑暗,黑色,卻偏偏讓人感覺那是嗜血的顏色。
他嘴角笑揚,冷酷得梏了心魂。
他恨她。
靈魂彷彿在瞬間狠狠剝離。悠言聽到自己的聲音,竟然還能,字字清晰。
“教岩石劃破的不是下腹,是左胸。”手按上自己的胸口,心跳,那麼快,心,很痛,那麼痛。
“那個男孩,你的哥哥,那天穿著的衣服,不是藍色,顏色,是你的名。”
笑聲,在他的喉間逸出,冽了整個廳。餐廳的人幾乎都停止了各自的動作,目光頓在這站著三人的之中。
餐廳經理焦急,但忌憚顧夜白,卻也不敢上前阻止他們的談話。
懷安大驚,原來顧夜白竟是在試探。不禁連連看了悠言幾眼。倒想不到她心思如此縝密。
悠言靜靜看著顧夜白。
只給了她劇本,即連顧瀾也不曾料想到,今日顧夜白會做如此試探。
心早龜裂成泥塵。此生,除了他,不會再與其他人有親密接觸的男人,才智遠不及他的聰敏,但她知他。
在與他一起渡過的這最後幾天的日子裡,短暫得像曇花,卻不忘,記下後來與楚卿的談話,把顧夜泠殞去的那天每個細節牢記在腦裡。
到此刻,用來傷害他。傷害自己。
“路小姐,不過是陌生人,你的確毋須為我哥哥做些什麼。只是,這個陌生人卻思慮著要救你性命,甚至忘記自己不諳水性。一聲呼救,便多了麼?”
他的聲音譏諷,蒼莽冰涼。
明明只是數步距離,卻遙如遠。那幾步,便是永遠再也跨不過了。
一笑,終於抿出。
“我沒要他救我。十七歲的孩子,你怎能奢求她不害怕?”
“你現在也一樣懦弱。”
“你卻喜歡上這個懦弱的女人。”
“是。你讓我意識到自己多麼的愚昧。”
悠言閉上眼。“你為什麼要知道?”
“你打算隱藏一輩子?原來聖誕夜之約,路小姐本就不打算履行。”顧夜白冷冷而笑。
“如果沒有那女人。”悠言瞥了懷安一眼。
走到顧夜白身邊,懷安不屑道:“路小姐,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言,你不害怕嗎?你睡在我身側,怎能夜夜安睡?”顧夜白趨步上前,白皙的手微抬,一把捏住悠言的下巴。
悠言疼得眼淚幾乎飆出。美麗的男人的手掌,那力道,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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