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製好了,吉蒂快來換上。”
她摸著衣服上的繡花,心頭不曉得有多高興,眼巴巴的穿上了,站在大家面前摸了又摸,簡直愛不釋手。
每個人都稱讚她好看。
“吉蒂穿起來可愛極了。”姨娘極是滿意,又轉頭對吉人說:“吉人啊,布料還有剩餘,姨娘依樣也給你做了一件,你也去穿穿看吧!”
咦?明明是她生日,說好了要買送她的禮物,結果大姐也有一件……
姐妹倆穿上一模一樣的裙子,卻有截然不同的氣質,吉人從小就有大家閏秀的風範,文靜的斂著手,坐在大人身邊,一點兒也不覺得忸怩或無聊。
她卻提著裙子,迫不及待想到花園裡玩。
“吉蒂啊,和姨娘坐著說說話嘛!”
“不要,我要去玩球。”
“剛穿上新裙子,你捨得弄髒嗎?”
“就是一件裙子嘛。”她不依的嚷了起來。
吉人忽然介面,“姨娘,讓吉蒂去好了,她又不愛喝茶。”
“好好好,盛淵也在外頭,你跟表哥玩去。”
大姐一開口,姨娘也馬上答應。
她是不怎麼介意啦,反正能出去就好。
和表哥玩了一會兒再回來,姨娘就拉著她笑,“瞧你,裙襬都沾上泥土了,看姐姐多乖,要多學學姐姐呀……”
旁邊伺候的嬤嬤也笑說:“真奇怪,老大那麼美麗秀氣,怎麼老二活像個男孩?”
這時盛淵表哥抱著球進來,對她眨眨眼,然後偷偷摸摸的繞到吉人身後,一把扯住她頭髮,把她梳理整齊的髮辮弄亂。
“盛淵!”吉人惱怒大叫。
盛淵黑不溜丟的大手往她肩頭上擦了擦,嚇得吉人哇哇大叫。
“淵兒,你這麼調皮——”姨娘怒斥著自己的兒子。
吉蒂卻捧著肚皮哈哈大笑,還是表哥最好了,從不嫌她粗魯,每次來都陪她玩,還幫她一逕的捉弄大姐。
哈哈哈……大姐再怎麼文雅,碰到表哥就破功了。
呵,瞧她蠢的,腦袋簡直塞滿了石頭。
慢慢的,又隔了好些年,她才漸漸懂得……原來盛淵表哥陪她玩,是因為把她當作男孩,而捉弄大姐,是因為心裡面偷偷喜歡她……
有一年元宵,姐妹們和表哥一塊兒出遊賞花燈,人群裡,突然有人撞了大姐一下,盛淵表哥立刻伸手護住她,小心簇擁著,就怕她摔著。
那一刻,他們臉都紅了,彼此眼中流動著藏不住的灼熱。
她看在眼裡,胸口驀地一刺,忽然瞥見有個小賊趁亂摸走了大姐的荷包,她二話不說,立刻轉身去追逐小賊,在人群中沒命的奔跑。
跑啊跑啊跑啊,跑到眼前一片空白,所有模模糊糊還未成形的遐思,通通拋掉不要——
吉人,吉人,但凡遇到吉人,她從來沒有一回不認栽的。
如今連自己丈夫也心向著她。
她並不是故意要氣恨大姐,其實她們姐妹倆,從小感情就很好。
只是,她已經厭煩了,什麼事都要扯上大姐,實在好累啊!那種力不從心,心灰意冷的疲倦,叫她根本無處解脫。
她天生就不如大姐,眼睛沒有她清澈,頭腦沒有她聰敏,舉止沒有她秀氣,她壓根兒不是那樣的人。
如果自己是男孩就好了,母親連生了三個女兒,父親不是沒有埋怨的,如果“惠吉蒂”是男孩子,旁人就不會老拿她們倆估比較了。
是啊,自從她換上男袍,跑跑跳跳的大肆闖禍後,心裡是有幾分痛快,也漸漸沒人再把她和吉人連在一起,處處要她向吉人看齊。
還以為能就此擺脫這種宿命,卻又笨得往火坑裡跳……
明知道蘭樕也中了姐姐的毒,還一頭栽進這場莫名其妙的姻緣裡,她怎麼傻得……躲都不躲呢?
伴著綿綿細雨,烏雲密佈,天色黑得更快。
不多時,光線逐漸幽暗,屋內顯得更陰鬱溼冷,吉蒂仍舊頹廢的趴在窗欞上不想動,幾許雨絲,幾片葉子不經意掉到軟榻上,無聊就拿來把玩。
蘭樕回到臥房,入眼即是她寂寞蕭瑟的倩影。
看她可憐兮兮的,忽然觸動他的溫柔,忍不住想多呵護她,於是信手拿起一件披風,輕輕披在她身上。
吉蒂這才發現他回來了,冷冷地回眸,俏臉不見半點喜悅,鼻間似是低哼了聲,旋又撇過臉,照樣伏在窗邊趴著。
咦,生氣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