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肩地站在一起,沉默地瞪著他。
沒人肯告訴他,緹兒在哪裡。
雁鳴飛失落地坐在藥房裡,從上午一直坐到了天黑,兩餐沒有進食,也沒有人跑過來跳腳罵他不好好吃飯。
他以為,她只是躲起來了。
他心裡原本偷偷想著,如果她看見他又不吃飯,一定會忍耐不住,看不過去地跑出來念他,然後親自下廚煮好幾道的美味佳餚,盯著他把每一道菜都吃進肚子裡,把他喂得飽飽的才甘願。
但他呆坐了好久,好久,卻一直不見俏麗可愛的身影躍到眼前,睜著漂亮的杏眼罵他嘴刁挑食,不愛惜自己。
一直呆坐到了第二天清晨,他終於接受了緹兒已經離開他的事實。
她果然已經恨透了他,再也不想與他在一起了……
他自暴自棄地將自己關進煉丹房裡,沒日沒夜地鑽研著斷腸草的毒,煉著各種丹藥。
這一日,他竟煉出了一種藥,這種藥擁有解除斷腸毒遺傳給下一代的胎毒療效,還可專門調養幼兒的帶毒體質。
看著製成的丹藥,他發傻了好久。
當初,想到緹兒腹裡的孩子可能會帶著他身上的毒出世,面臨毒發的痛苦,他只想到他是罪魁禍首,不能讓先天不良的孩子生下來受折磨。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也許自己能煉出幫助孩子的丹藥。
他從鬼門關前救回了不知多少人,結果竟然這麼輕易地就放棄了自己親生的孩子……
難怪緹兒要怨他、恨他了……
他無法剋制地大笑,笑到最後,忍不住掩面,痛悔不已。
他發現了他性格上最大的缺失,就是太過悲觀、太過保守。
相對於緹兒的積極與勇敢,他顯得太過優柔寡斷,只會不停地讓緹兒因為他而受傷、哭泣。
緹兒努力地為他付出這麼多,他又為緹兒做了什麼?
思及此,他立即前去何鳳棲的“梧桐院”裡,長跪不起。
“你沒事跪我幹麼?”
何鳳棲瞪著趕不走的雁鳴飛。
“我是來求緹兒原諒的。”
“我不是說了,緹兒不在我這兒嗎?”
何鳳棲不耐煩地揮揮手,活像在趕蒼蠅一樣。
不過,趕得走的,就不叫蒼蠅了。
雁鳴飛不為所動,還是眼巴巴地跪在原地不走。
“整個‘煙波閣'裡,就只有你這兒是她能躲的地方。而且,我發現藥房裡的藥材一直在短少,短少的部分,也都是我曾為緹兒開過的藥方藥材。”
雁鳴飛明明白白地指出證據來。
“嘖,手底下那些傢伙的辦事能力真是讓人越來越不放心了,拿了藥怎麼不趕緊補齊呢?”
何鳳棲也沒再多推託,只是裝模作樣地擰眉,埋怨了幾句。
“鳳棲,告訴我緹兒在哪裡?她是不是在這裡?”
“好吧,我老實告訴你,其實呢,我早就已經照你的要求,下了禁制術封了她對你的記憶,並且將她送出‘煙波閣'外自生自滅了,放心吧,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你了!”
何鳳棲拍拍他的肩,一副幫了他人忙的模樣。
“我不信。”
雁鳴飛死死地瞪著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規矩一向如此,派送出去的婢女,就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當初痕天和逸浪一前一後拒絕婚事的時候,你不是親眼見我將紊兒和芝兒逐出‘煙波閣'嗎?緹兒既然許了你,你若是趕她走,她當然就只有離開’煙波閣'一途了。”
何鳳棲涼涼地提醒他,紊兒和芝兒也都有被趕走的紀錄。
雁鳴飛的臉一白,“唰”的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氣呼呼地揪住何鳳棲的前襟,大聲怒吼:“我沒有趕走緹兒,是她自己要離開的!”
“那‘煙波閣'就更沒有留她的理由了。”
何鳳棲說得淡然,語調冷酷得沒有一絲情分。
“你將她送到哪裡了?”雁鳴飛追問道。
“閣外。”何鳳棲皮皮地回答。
“廢話!”
雁鳴飛失控地對他大吼,頭一次發覺自己也有暴躁抓狂兼殺人的潛質。
他現在覺得何鳳棲一副事不關己的痞樣,簡直讓人討厭到了極點,討厭到好想痛打他一頓!
何鳳棲的眉頭一皺,低頭瞪著胸前那隻手,對那隻老愛揪著他的手,感到越來越不爽,把雁鳴飛這隻手砍掉的念頭也越來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