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最長的那位儒生捋了捋長鬚,也品了一口杯中酒,不由得連連點頭:
“果然好酒,入口甘冽、香氣清幽,回味如荷尖凝露,沁人心脾。宗子不但茶制的好,這酒也是一絕啊。”
公子笑而不語,只是舉杯相邀,眾人又喝了幾個滿杯。
這時第二鍋的大閘蟹也已經上桌,隨之奉上的還有一碟用老薑與紫蘇嫩葉炮製過得香醋。
眾人知道公子的習慣,前一輪用的是母蟹,這第二輪必是公蟹無疑。
所謂墨分六色,琴具七音,大閘蟹身上可以吃的東西看似不多,但是味道卻又各擅勝場。
對於公子來,母蟹蟹黃肥美甘甜他自然喜愛,但公蟹蟹膏的滑嫩清甜也是難以捨棄的。所以每一回他主持“蟹會”都是一公一母交替上桌。
公蟹的蟹蓋開啟,與母蟹最大的不同就是金黃油亮的蟹黃變成了雪嫩晶瑩的蟹膏。
這蟹膏直接入口就已經是甘鮮非常,可謂是“不加鹽醋而五味全”,如果點上一點紫蘇姜醋又別有一番滋味,只覺得鮮味更加突出,甜美處賽過蜜汁海鱸。
品過蟹膏,蟹肉也不能捨棄。
大閘蟹得蟹黃是一味,蟹膏是一味,蟹肉又一味。
母蟹雖然蟹黃出眾但論蟹肉,還是公蟹的更加鮮美。
而且同一只蟹,不同部位的肉質味道也有差別:
蟹螯,絲短纖細,味同乾貝;腿,絲長細嫩,美如銀魚;蟹身肉,潔白晶瑩,勝似白魚,細細品來,各有千秋,皆是絕味。
眾人用過公蟹,下人立刻拿來菊花浸泡的溫水請諸人淨手去腥。
俊秀的儒生用熱香巾擦過手臉,又對公子:
“宗子,光是品蟹未免過於單寡,你可有其他佳品合味?”
公子笑道:“就知道仲醇你會有此問。”言語間雙掌輕拍。
一隊俏麗婢從庭院中翩翩而來,從所挎食盒中端出佳饌奉上。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臘鴨一品、醉蚶一品,此外還有熱氣騰騰的牛乳香露一品給眾人解腥、驅寒。
臘鴨是用黃酒香糟醃製後蒸熟的,上面撒著細細的薑絲,一塊塊橙紅肥嫩,入口肥美,鹹香中略帶有絲絲酒香。
醉蚶色如琥珀,醇香爽口,一口蚶肉配一口甜香的“玉壺冰”,讓人慾罷不能。
而最暢快處當屬痛飲一杯牛乳香露。
公子所制的牛乳香露又與別家大有不同。
每日從自家精養的牛上擠得鮮奶,並不直接飲用,而是於入夜時放置在大盆中,靜置一宿。
翌日,牛乳液麵上會堆簇出厚厚一層“乳花”,此乃牛乳自然凝成之精華。
將“乳花”入鍋中火熬煮,按一斤乳配四杯茶汁的比例,加入蘭雪茶的清汁。出鍋時還要滴上幾滴“鶴觴花露”。
這等牛乳飲入口中,既有牛乳的濃稠甘美,又蘊含著淡淡的茶息、花香,真可謂是,吹氣勝蘭,沁入肺腑。
眾人飲下,先覺“醍醐灌頂”上下通明,接著兩腋生風,大有御風飛仙之福
如此又品蟹數輪,眾人心滿意足,公子一揮手,將殘餚撤去,上了一飯一菜一湯。
飯是餘杭新稻,顆顆飽滿,醇香濃郁,粒粒晶瑩,形似銀珠,入口糯軟、甜而不膩。
菜是兵坑筍乾,用油鹽糖醬配以胡椒素燒而成,色澤金紅、肉厚脆嫩,辛香郁鬱,實是佐飯佳品。
湯是鴨汁煮白菜,用肥鴨吊湯,加入火腿丁、蠶豆米,慢火細煮,成時湯色燦黃
白菜選中心處數片,在沸水中略煮、透幹,而後懸於金湯之上。取用湯汁自上而下燙至五成熟,再放入金湯中,燒開上桌。白菜浮於湯中,伴以幾點紅白粒,竟如同黃金鑲了水晶,嵌了玉版一般,美不勝收。
用過一飯一菜一湯,下人重又將新橘、風慄、風菱等果子端上,奉上茶水。
眾人酒足飯飽之後,吟詩作對、談地,隨手撥開一瓣酸甘的橘肉,啖一枚甜糯的栗子、菱角,呷一口蘭雪香茗,只覺快活勝似神仙......
方渝恍恍惚惚間發現自己坐在中控臺前,手上擺著持握東西的姿態,可手中卻空無一物,剛才在手中的圓頭剪不翼而飛。
方渝心中有些猜想,就將心神沉入腦海。味箸所化的平板電腦依然虛懸其中,不過螢幕上的應用又多了一個。
方渝點開那個應用,原來是一個播放器,一個剪刀形狀的圖示列在播放器右側,後面寫著“品蟹”字樣。看樣子這個應用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