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都市,又有多少人在讀書?可是在中國的西部,在西部的一個許多外地人甚至不知道屬於哪個省份的長寧,卻有兩個女人在孜孜不倦,夠難能可貴的了。”
靜儀說:“去你的吧!繞了半天,在奚落我們啊。”
陸天翔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說的是真話。”
靜儀說:“不過你說的觀點我倒愛聽,就是中國人確實沒有到人家那個份兒上,不讀書並不是他們成熟。這樣,也就不顯得我們不成熟了。呵呵,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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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二十九(2)
謝敏說:“我們現在這茬人也著實可憐。你看人家二三十年代魯迅胡適那一茬人,本身就有很好的國學底子,許多人又留過洋,懂得外文,可以和外國文化同步交流。而對我們來說,古文和外文都像天書。前些年翻譯引進的外國作家,什麼卡夫卡、普魯斯特、博爾赫斯、福克納、馬爾克斯,等等,至少都晚了幾十年甚至多半個世紀。就這,中國的許多先鋒知識分子還以為發現新大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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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翔說:“那當然,精神文化上的斷層影響的可絕不止一代人,要不,人們怎麼說培養富豪只需要一代人的努力就可以了,而培養精神貴族卻需要幾代人的努力呢。”
靜儀說:“我們這單位還算是與書打交道的,老老少少幾十號人,你挨個兒問去,看有幾個人會認為一本書比一捆白菜更有用?”
謝敏說:“要說也難怪,你說紡織廠那幫在大太陽底下堵路的下崗職工,吃飯都沒有著落呢,你再讓他們去讀什麼書啊,提高思想認識啊,不認為你是神經病才怪呢!”
靜儀看看錶,把魚從鍋裡端出來,一股魚香味兒立時溢得滿屋都是。魚上面撒著豆豉、蔥絲、辣椒絲,紅是紅,白是白,看著都很誘人。靜儀刷了鍋,又往裡面添上水燒湯。
陸天翔問謝敏:“作家一天都讀什麼書呢?”
“哼,”謝敏冷笑道,“那人這些年從來不讀什麼書。過去我看了一本好書還給他推薦,後來說也懶得跟他說了。不光是他,長寧的他們那幫所謂文化人有幾個讀書的?”
“人家都是天才嘛,還用讀什麼書。”靜儀回過頭說。
“天才?哼,一個個都跟那些神醫一樣,神神道道的,到頭來就只剩下騙人了。”謝敏說。
“好了,開吃了。天翔你都餓了吧?”靜儀說。
謝敏從電飯鍋裡給大家盛米飯。
“比你家人做的飯怎麼樣?”靜儀吃著飯問陸天翔。
“不錯不錯。你們倆平常誰做飯多?”陸天翔問。
“當然是人家了。我老跟人家當下手呢,買菜備料,刷鍋洗碗。”謝敏說。
“得了吧,我雖然是操鏟的,但鹹啊淡啊,酸啊辣啊,還不是全都得聽你的?”靜儀說。
“我不但做飯是人家下手,還是人家的隨身陪護呢。每週做三次健身,看一次中醫專家門診,風雨無阻。”謝敏說。
“還吃中藥?”陸天翔問。
“緊吃慢吃都不行,還敢不吃。”靜儀說。
“在國外的話,像你們這樣整天形影不離的,早就該被人當成‘同志’了。”陸天翔說。
“同志就同志,怕啥?”靜儀說。
“你不來關心靜儀嘛!”謝敏說。
陸天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臉紅,他趕緊低頭往嘴裡刨了幾口米飯。
《沉浮》三十(1)
不要以為漠谷河總是可憐兮兮的那麼一小股黃泥水。每年到了汛期,長寧一帶及漠谷河上游的甘肅進入集中的雨季,彷彿要把常年乾旱欠缺的水分一下子補足似的,動不動就沒來由的傾盆而下,說不定哪一天清早起來,漠谷河就滿滿當當的一河黃水,馬群一樣地由西向東狂奔。
這一年的汛期到得晚,六七月份沒太下雨。進入八月份,雨卻十分集中,下得沒完沒了,昏天暗地。像是輕易惹不哭的孩子,一旦哭起來,竟很難收場。到八月底,往年該是雨勢收斂的時候,仍然不依不饒地下了一場暴雨,而且一下就是瘋狂的兩天兩夜,沿河多處告急。北方人稀罕水,漠谷河大橋上,從早到晚湧動著看熱鬧的人。
到了九月一日,雨勢小了,不再是又粗又直急不可耐地砸下來,而是變成了細細的斜線,在空中織成陰沉沉的雨幕,不緊不慢,沒完沒了。這種霖雨,下起來往往是有頭沒尾的,把人的心都能下黴。漠谷河大橋上依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