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的時候,黎忘憂睜開眼睛,茂密的樹葉間,有點點的光亮與斑駁的光影射了進來。
她眯著眼,先看自己的手腕,敷著膏藥的繃帶纏的極好,打著不鬆不緊漂亮的蝴蝶結。
她揉了揉眼睛,抹了抹臉,接著開始鬆開手腕上的繃帶,傷處已經好太多,不用再纏著,搞得像個重傷病患。
接著,她掏出耳裡的耳塞,準備跳下樹。
剛撥開樹葉,她嚇了一大跳。
底下兩個男人呈“大”字型攤開著,封雍的一隻腿壓在程千燁的身上,貌似在防止他起身。
她眼裡露出了一個“?”號,不過也沒有管,自顧自的身手矯健的滑下樹。
封雍殷切地在樹底下候著,想從後面抱住她,她神情淡然地避開了他,徑直往前走去。
“憂憂,讓我看看你的手。”
黎忘憂走了兩步,忽然轉過身來,把手伸給他,淡笑道:“你看吧,沒事了。”
封雍默默地握住她的纖腕,兩手在上面細細的摩挲,眼神沉痛,滿面後悔:“憂憂,我沒想過要傷你,我那是去打那把刀的,我不想你被程家人痛恨和惦記,那些事我來做就好,他們要罵就讓他們來罵我,要怎麼樣都可以衝我來。”
黎忘憂微笑以對:“憑什麼呀?他們家女兒做了壞事,我只是為我自己討回公道,他們為什麼要罵?世界是圍著他們在轉嗎?”
封雍抬眸,細細睃巡她臉上的神色,她越笑,他越膽戰心驚,心裡不踏實——這個時候,他希望她能痛罵他一頓,或者痛揍他一頓,而不是這樣言笑晏晏的看著他。
“不,有些人他總是會雙標。”他沉聲解釋:“當你傷害到他們的親人時,他們恨不得挖你祖墳,鞭你三天!但角色對調過來,對待自己的親人,當他們聽說自己的親人犯了錯,就希望別人能寬宥他們的親人,說什麼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知道。”黎忘憂道:“嚴以律人,寬以待己,總覺得自家親人犯了錯是可以原諒的,別人一旦犯了錯就不可饒恕!”
“對,你明白這點最好。”封雍嗓音沙啞:“在程家人的眼裡,或者說在世人的眼裡,你沒事而程貝貝殘了,他們會認為你心狠手辣,沒有給程貝貝改過的機會,到時候心狠手辣的名聲反而會被扣在你的頭上。”
黎忘憂歪著頭笑了笑:“是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程貝貝好像是初犯,一定會有更多的人說要給她改過的機會,人家才犯一次錯,我就把她弄死弄殘了,好像是有點過分哦!”
但是,那也要看是犯的什麼錯吧!
小偷小摸,小打小鬧,姑且可以原諒,給人重新做人的機會。
可在這樣的大奸大惡面前,程貝貝一出手就是要她的命,而且還要她死狀極慘,她實在覺得沒什麼好原諒或者給予悔過的機會的。
“不,程貝貝該死!我不會讓她好過或者就此放過她的,但是,她家裡的人恨意或者說仇恨,就讓他們衝著我來好了。”
黎忘憂卻朝他搖了搖頭:“封雍,我的仇我來報,我不需要你做什麼,怎麼樣來對程貝貝我心裡有數,你最好不要插手或者干涉我的事,我做事有自己的方法。”
“憂憂……”封雍還想勸說她。
黎忘憂卻朝他豎起一指,很平靜地說:“封雍,我不是你心裡的白蓮花,我也不需要男人過多的保護或者更沉重的愛,我也不是你心目中聖潔的妻子,你或許需要的是一朵嬌弱的菟絲花,完全依靠你而生存,而我不是,我早已黑化,墮落多年!”
言罷,她轉身就走。
封雍在後面追:“我什麼時候說希望你聖潔或者是白蓮花了?我只是希望你少受些來自外界的傷害,能夠躲在我的羽翼下快快樂樂的生活!我唯一想給予你的,就是幸福!”
黎忘憂笑了笑,沒有說話。
封雍還想說什麼,黎忘憂卻突然止住了腳步,她“噓”了一聲,粲然一笑,眼裡光芒大盛:“我們差不多可以出去了,去收拾東西,出山!”
封雍心裡一空,不好的預感在他的腦中盤旋。
“憂憂!”他拉住黎忘憂,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所有的話都含著他一雙黑黢黢幽沉沉彷彿不見底的憂鬱眼睛裡。
黎忘憂卻並不與他對視,只是往程千燁躺著的方向看了一眼,漫不經心:“他怎麼了?”
封雍磨牙,滿目仇恨:“我打暈了他,打算讓他死在這裡。”
黎忘憂看了看他的一身凌亂,兩個人貌似博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