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往日丞相的氣度雖是早就養成的,此時看來,非但不帶權臣的驕橫卻偏有幾分親和。
卿塵道:“鸞飛的事,父親和哥哥們一直瞞著她吧?”
鳳衍嘆氣道:“若她知道怕是身子受不了,只是怕也瞞不了多久。”
“嗯。”卿塵點頭:“鸞飛醒了。”
鳳衍腳步一頓,面上卻還平靜,低聲問道:“當真?”
卿塵看了他一眼:“我還沒有奏稟天帝知道,父親要不要先去和九皇子說一下,看要怎樣?”
鳳衍一雙經久人事的眼睛抬了抬,緩緩道:“你都知道了?”
卿塵不露聲色的說道:“鸞飛說與我了。”得了鳳衍這句話,看來鳳家表面上四面圓滑,實際上和九皇子才是最親密的聯盟,暗中經營不知已佈下了多少事情,此時謀陷太子,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
天空緩緩的積起了烏雲,越發厚重越發低沉,看樣子很快便會有一場雪降臨大地。四周倒不像之前那樣寒冷,只是依舊少不了沉暗之氣,凝滯在紫禁城上方久久不散。
鳳衍皺眉:“鸞飛怎會此時醒來,難道是九皇子給的藥有誤?”
卿塵反問道:“那該當何時,一個月?”
鳳衍面色沉沉,道:“能拖一個月,為父自會設法將她遷出宮中,此時卻是不易妄動。”
若不是卿塵識破了離心奈何草,他們這計劃也算周詳,此時鸞飛應該早被帶走,化為另一個人了。人算不如天算,卿塵丹唇輕揚,整個人似乎帶上一抹沉靜潛定的意味:“父親那時候怕是運具屍體出去吧。”
“此話怎講?”鳳衍扭頭看她。
卿塵笑了笑:“女兒雖醫術稱不上高明,卻恰好知道這離心奈何草的毒性,七日不解便是無解,鸞飛若今日不醒,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這一點,九皇子難道沒有告訴父親?”
鳳衍眼底猛的閃過一道精光,恰被卿塵看在眼中。稍後,鳳衍竟沉聲道:“如此鸞飛醒來又有何用。”
淡淡鳳目輕輕的眯了一下,言外之意,鸞飛已經真的是一顆棄子了,醒來不但對事情沒有幫助,反而可能牽連鳳家。鳳衍倒真是乾脆,所想所問竟是這樣一句話。
“鸞飛是鳳家的人。”卿塵淡淡說道:“豈能任人欺矇利用?九皇子這是欺鳳家無人嗎?”
鳳衍道:“九皇子同鳳家淵源已久。”
卿塵道:“那父親想必瞭解此人,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卿塵倒不知九皇子是不是這種人?”這個問題何用回答,鸞飛的事情已經很好的給了答案。鳳衍這種人,怕是比自己更能揣測九皇子行事。
不知是誰的腳下踩到一截枯枝,“咔嚓”一聲,寂靜的寒冷中格外刺耳。鳳衍突然笑道:“看來卿塵是給七皇子做說客來了。”
不想竟都是一個論調,自己和夜天湛的關係當真有點兒洗也洗不清。鸞飛是鳳衍押在九皇子身上的棋,自己或者是他琢磨夜天湛的一顆棋吧,只是弈者棋者,誰知誰是誰?卿塵也不分辨他,反而臉上不變的淡笑款款更加了幾分令人目眩風姿:“依我看,倒還是不偏不幫來的好些。現在鹿死誰手言之尚早,此時天下,畢竟還在天帝手中,誰也佔不了先。若是真為鳳家著想,不如底下像父親表面上那樣,一團和氣,以靜制動,才是上上策。”
鳳衍意味深長的看著卿塵,卿塵揚眉,從容靜慧,這一席話使得鳳衍對這個女兒更加了三分刮目相看,對她的意見也頗感興趣:“為父倒想聽聽,你覺得鳳家至此如何是好?”
卿塵斂眉淡淡:“萌芽初生,鋒芒方露,此時押定一人的話,一旦錯算,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如靜待脫穎而出的黑馬,再設法駕馭之,豈不多些勝算?比起此時親身便邁入局中,或者要好的多。”
鳳衍滿意的捋須笑道:“不愧是鳳家的血脈,老夫沒有認錯女兒。” 鳳衍雖不置可否,但話中已有稍許動心,鳳氏若能中立於各勢力間,至少斷卻了夜天溟一條臂膀,一切依然處於一種平衡中。卿塵深知急功近利貪多反壞的道理,亦並不期望現在鳳家能對夜天凌鼎力相助,這個所謂的家族,本也不是她心中值得信賴和依靠的地方。
或許多年以後自己這個女兒,便成了鳳衍最為後悔之事也說不定,卿塵眸中光華璀璨,看的卻是遠遠天際。棋局變幻,善惡對錯自在人心,說也說不得。
紛紛攘攘的雪花終於悄然灑落下來,點點飛舞,籠罩了澄明黃瓦硃紅高牆,人間風景又一番,可知明年春來是何樣。卿塵拂了拂發前輕雪,對鳳衍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