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鄭重恐嚇了,但,她仍然沒回信。
於是,他開始安排工作,計劃排出空檔時間,跑一趟美國。
在訂機票之前,他要先打電話給儲阿姨,必須先搞清楚存艾到底在忙什麼事,如果她是忙著談戀愛……按數字鍵的右手停住。如果真是呢?他還要風風火火的趕去?
說不出口的疼痛在心上抽了抽,鞭笞了他的神經,不知道哪裡吹來的風,讓他的冷透進骨頭裡,他的眉心蹙起川形豎紋。嘴巴輕易出口的祝福,在沒人的地方突顯出沉重,他是心口不一的男人。
電話來掛回去,秘書撥了內線進來。“老闆,有位唐先生找你……”她頓了頓後,又補上一句,“唐先生說他是儲存艾小姐的哥哥。”
像觸電般,手上的話筒叩一聲掉落玻璃桌面,不明所以地,不安大量傾入。唐既理,他知道,他是給存艾送蘋果的哥哥。
“請唐先生進來。”
默恩把電腦關上,端正坐姿。
門開啟,唐既理筆直走到他面前,他起身,伸手交握。
“你好,我是唐既理,存艾的哥哥。”
“你好,我是呂默恩。”
客氣寒暄中,兩個男人互相打量對方,唐既理是個混血兒,長得相當好看,濃眉大眼,頂著一頭棕色微卷頭髮,他屬於陽光男孩,存艾說過,他是會計師,優秀而有才華,會唱歌、會作詞作曲,在存艾失眠的夜晚,他會拿起吉他,在床邊為她歌唱。
所以,是他?他是存艾口裡那個分離不開的男人。
如果是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他該不該試著放手?
下意識地,默恩的眉頭皺起。“請坐。”
“謝謝。”
唐既理把袋子往他桌上放,他認出來了,那是存艾的袋子,一個淺灰色的環保袋,她去參加活動送的,她很喜歡這個袋子,常常提著它四處走。
就這樣,他們誰都不說話,好像怕誰先開口,就輸掉這場競賽。
唐既理望著默恩。對方是個謹慎的男人,在十六個小時的飛行中,他模擬過許多種開場白,卻始終找不到一個不傷害對方的說法,存艾交給他的任務太困難,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之外。
“呂先生,你有話想問我嗎?”
“我應該問唐先生什麼事?”他是律師,未抓到對方的漏洞前,絕不亮出自己的底牌。
唉,和律師交手很累。“你後面寫給存艾的那七封信,我看過了。”
果然是他!存艾連信都給他看了,兩人的關係怎會是普通一般。苦澀一笑,默恩提醒自己別失態。
“我考慮過給你回信,但……我覺得,應該當面告訴你,會比較好。”
“好,請說。”
他的心在猛烈撞擊,付度中的事情將要從對方口裡說出,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只能冷靜再冷靜。
“事實上,存艾後面那幾封信,都是我幫她回的,應該是從……她到瑞士玩那封吧,也許你已經注意到,存艾的筆跡不大一樣,我模仿得不是十分像。”
錯,他沒注意到,如果是模仿,那他做得太好了。
“為什麼是你回?”默恩神情冷肅,失望在眉間擴散。
“因為那個時候,存艾拿筆寫字已經有點困難了,她寫的字,大概有……”他舉起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圈出一個直徑一公分大的圓。“這麼大,所以她口述、我幫她寫。”
“說清楚,什麼叫做拿筆寫字有困難?”他隱約嗅出不對勁。
唐既理停了好半晌,才再度開口說:“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會讓你難以接受,很抱歉我們不告訴你真相,但這是存艾的心願,也請相信我,這兩年,我們全家都很難熬。”
默恩的呼吸急迫起來,好像有個天大的陰謀籠罩住他,他可以從對方的話語裡面挑出一大堆問題,但他不說,生怕挑破,那個陰謀會壓得他無法逃避。
“那年,你在醫院碰見存艾,存艾告訴你,她的腦袋生病了。她沒騙你,那個病叫做小腦萎縮症,存艾的外公、舅舅和大姨都是因為這個病去世的。
這也是存艾的母親決定生下存艾的原因,她太孤獨了,她害怕病發的時候,一個人靜靜死去,這個病走到最後……很折磨人的,於是,她生下存艾,兩人相依為命,曰子久了,阿姨以為她們雙雙遴逃過這個病的詛咒,沒想到阿姨逃過,存艾並沒有。
存艾捉過,如果那年你告訴她,留下吧,我們來當楊過和小龍女時,那她會不顧一切、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