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意外,問:“有事嗎?”
“陳投幣是怎麼回事?我按你說的去找,只見到一個女人,她說陳投幣並不住那裡。”
“噢,我把這件事情都給忘了,”姍姍說。她心中暗笑。她早就知道陳投幣並不住那裡,那只是他三套住房當中的一套,陳投幣現在是不涉足了的。她是故意捉弄鬱青,讓他白跑一趟的。“那麼我就不知道了,”姍姍說,“也許他搬了吧,——你見到怎麼樣一個女人呀?”
鬱青把那個紅白黑鮮明的女人講給她聽。“那是他家的保姆,”她說。
鬱青原來以為姍姍和陳投幣關係很近的,現在卻實在把不准她和陳投幣之間是什麼關係了,說遠呢,她又知道那個女人是陳投幣的保姆,知道那間房子是陳投幣的;說近呢,她連陳投幣是否搬家了都不知道。他感覺她是有點什麼瞞著自己。
鬱青看見姍姍左右看了看,知道她嫌站著說話不方便,趁機問:“我可以請你喝咖啡嗎?”
“我不習慣咖啡的味道。”
“那麼去冰吧?”
“你找我有事情嗎?”
“也是有事情,也希望交你這個朋友,如果你不覺得冒昧的話。”
姍姍早就知道鬱青想結識她,而她也並不願意拒絕,“冰吧也不好,太靜了。”她說。
第二十五章
鬱青心裡憤憤地想,這裡也不好,那裡也不好,你讓我帶你去開房間吧,我會給你好的。又想,如果去除了她的這一身黑色障礙物,裡面一定是一個玄幻迷人的世界。“如果你願意的話,”他小心地選擇著詞語說,“由你來選擇地方好嗎?”
“我們去公園吧,唐城公園。”
“好主意!我也正想去那裡呢。”鬱青高興地說。
二人上了計程車,到了唐城公園,鬱青買了門票,走了進去。姍姍徑直向一片草坪走去,一邊走一邊看。她在尋找那晚和邵龍鍾坐的位置。她找到了,於是原地坐下來,回憶起那一晚的好多細節:良夜情郎,那是多麼美妙的氛圍呀,可惜邵龍鍾像木頭一樣的不通竅,讓那一次浪漫給她留下了憂傷。
姍姍默然傷神良久。其間鬱青和她說話,她也不理。心中的惋傷積聚起來了,沉澱下去了,她才抬起頭來,向四面看。她忽然被一處動景吸引住了,“走!我們去玩翻滾過山車!”她碰了一下鬱青的手說。鬱青感覺到她的手涼冰冰的。
“好!”他立即響應。他心中想,這真是一個費錢的主兒,如果僅僅是一個工薪族的話,娶了她也養不起。
鬱青交了錢,兩人等待車停下來之後,找了一個喜歡的位置坐上去。他們看見坐過山車的多說是兒童。過山車啟動了,速度越來越快,他們看見周圍的景物高起、低落、左斜、右擺,忽然間地面到了頭上,一霎時又回到了身體下面,一會兒又翻江倒海一樣的亂動。姍姍興奮得高聲呼叫,她的聲音融合在一片童聲裡。半小時以後,過山車停了,姍姍下到地面來,身體還在搖搖晃晃的。她興奮得滿臉通紅,頭髮亂糟糟的,就像盛開在大風中的野玫瑰。“啊!太刺激了!你不是嗎?”她興奮地說。
“當然,也是的,好玩極了,”鬱青說。
“走,我們到前面那樹蔭裡去坐,休息一會兒。我的心還在亂跳。哎呀!剛才我們像當了一會神仙!”
鬱青跟著她走過去。他嘲笑自己像一個傻子,沒有自己的主意,一切都順著姍姍行事。樹蔭下有一個卡通椅,但是姍姍並不坐下,而是低著頭走來走去,或者倚樹而愁,或者臨風而語,或者拈枝而笑,種種神態不一。好一會兒,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封皮筆記本和一支圓珠筆,寫了起來。寫一回,想一回,塗抹一回,把筆收了,對著鬱青撲閃兩下眼睛,說:“你看!”把本子遞了過來。
鬱青接過來看了,原來是一首題目叫《晚禱》的詩:
天地縮成一室,
一個靈魂飄無所依。
主啊!晚禱的鐘聲裡,
應該對你說什麼?
是血紅的黃昏,
滿目的煙塵……
太陽在腳下墜毀,
星從東邊升起,
星群從頭上流過,
默寫著聖經
和公元以來的故事。
主啊!哪一顆星是你?
那個孤獨的靈魂
要想上天貼成星,
銀河迴圈著流,
沒有終結,也沒有開始,
無法在一滴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