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錯。 他曾以為跟她結婚就萬無一失了,他們的身份差會因為一紙婚書而得到最有力的化解。 事實證明,溫知宴還寵護黎爾得不夠多。 盛夏陽光裡,山野蔥翠。 只要靜下心來,仔細聆聽,人能聽見蝴蝶跟蟬揮舞翅膀的聲音。 黎爾跟程餘欣今日約好去般若寺拜佛。 程餘欣主動聯絡她,說她最近遇上了晦氣的人跟事,不來拜佛祛除厄運,真的不行。 黎爾反正辭職了,整天在三平壩的家裡待著也悶,就跟著她出來了這趟,當呼吸新鮮空氣也好。 程餘欣聽朱婧儀說了這兩天黎爾的情況,朱婧儀懷疑她想跟溫知宴離婚。 天熱的下午,兩人走在通往寺廟的臺階上。 黎爾紮了高馬尾,戴了頂深藍鴨舌帽,穿了件運動風的奶白連身裙,裙身是百褶款式,裙襬有些短,露出她一雙筆直又瑩白的腿,配一雙砂色老爹鞋,輕裝上陣的跟程餘欣一起爬山。 她之前沒來過這座在璃城赫赫有名的千年古佛寺,不知道上山門去,需要爬完這麼長的石梯。她很驚異的問:“上去都要爬這麼多石梯?” “對啊。”程餘欣回答,“你還以為拜佛簡單啊,心不誠的人,都會半途而廢。” “哎喲,就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黎爾腿痠,咂嘴嬌嗔。 平時她在酒店裡穿高跟鞋走的路可多了。她可不想爬山做鍛鍊。 她脖子上掛了個新的翠玉鎖,拇指大小,做工別緻,雕刻清晰,上面有被時光磨不動的字,「溫知宴」。 程餘欣仔細瞧著黎爾出門戴這樣的玉鎖,倒也不像要跟溫知宴離婚的模樣。 她今天叫黎爾出來,一是為了帶她上山拜菩薩去晦氣,而是為了觀察黎爾是不是想跟溫知宴離婚。 畢竟由那個沈家千金引起的風波對黎爾打擊很大,那晚是溫知宴的母親徐德芝把她從派出所保釋帶走,黎爾臉皮那麼薄,心思那麼敏感,肯定會因此亂想。 朱婧儀怕她想不開,這幾日都在璃城看著她。 朱婧儀說到做到,真的去了語華庭拜訪溫知宴的父母,用的是黎爾小媽的身份,打扮得很得體,笑吟吟的請問這兩位大人物什麼時候給他們家爾爾安排大婚。 朱婧儀說是代表爾爾的孃家人來跟他們談關於女方這邊對婚禮的要求的。 爾爾可是黎家的心肝寶貝,之前跟溫知宴隱婚,真是太委屈了,如今,這婚禮一定要大辦特辦,他們孃家人才會滿意。 朱婧儀把自己朱家的那些上不了檯面的親戚都一一提了,說他們就愛熱鬧,還愛挑刺,要是這婚禮不辦,或者辦得不好,他們就來語華庭長期住著,誰家嫁女兒不希望她嫁得好不是。 徐德芝跟溫雋臨兩個知書達理的人聽得臉色發黑,礙於禮數,也不能當場跟朱婧儀發脾氣。 朱婧儀笑著告訴他們,“當初是溫知宴求我們家爾爾嫁,現在你們溫家就別說什麼高攀或者不適合,實話實說,我話撂這兒,我保證你們這輩子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我們爾爾這麼好的兒媳。” 昨日,朱婧儀去完語華庭回來,在樓下小區買了瓶紅酒,拿回家告訴黎爾她的戰績。 說溫知宴的父母被她懟得一句話都不敢回,真是笑死了。 黎爾聽笑了,知道這樣不好,可是等朱婧儀去鬧鬧也行,要不然他們還以為黎爾孃家沒有厲害的人給黎爾撐腰呢。 姓朱的人應該就是這世上最會收拾人的一族。 朱婧儀威脅要是徐德芝不給黎爾辦婚禮,朱婧儀就帶上朱家的人去她面前天天鬧。 黎爾光是想象徐德芝當時的表情,她就笑得止不住。 昨晚跟朱婧儀兩個人喝完了那瓶紅酒,她醉得不輕,睡得特別沉,還做了一個夢,夢裡她跟溫知宴用了所有姿勢,黎爾都覺得不過癮,還想他使勁弄她。 可能知道昨晚她酒色過於燻心,今天程餘欣就帶她來佛門淨地清心了。 “黎爾,今天約你出來,其實不是讓你跟我來拜菩薩的,是想好好問你,你是不是想跟溫知宴離婚了?”走了一段,程餘欣跟黎爾坦白。 “誰說我要跟溫知宴離婚了?”黎爾拾級而上,一階階的朝寺鐘齊鳴,悠揚千里的古剎走去。 她今日也不是為了跟閨蜜拜佛才來。 她脖子上的玉鎖曾經被溫知宴帶到這裡來求佛,今日,她是掛著它來還願。 那年高三畢業,是黎爾人生中最彷徨無助的時候,她要離開家,孤身去往大洋彼岸的陌生城市展開新生活,今後人生裡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去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