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開始,你就加入射擊隊,成為射擊隊的一員?”由於嚴景倫本身也精於射擊,瞭解射擊隊的訓練是非常辛苦的。
“嗯。”她點頭。“剛開始的時候,我連槍都舉不起來,而且因為太瘦,練槍的時候經常撞到下巴,不得已只好增肥。”
“你肥胖過?”真不可思議,她的身材看起來這麼好,居然也曾經是個胖子。
“足足增肥了二十公斤。”她比了一個二的手勢。“你要明白我其實很好強,雖然我沒說什麼,但同學的態度確實傷害了我,還有我父親……”提起她父親,她凜了一下,但很快又跳過去。
“總而言之,我做到了。”她不由自主的泛起微笑。“我用我的毅力證明,睹徒的女兒下一定就得和她父親一樣不長進,我靠著自己的實力打到奧運會決賽,跌破那些同學的眼鏡。”
說到這,她的眼神有些頑皮,隨即又黯淡下來。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你和奧運金牌失之交臂?”嚴景倫追問。
“後來……”她深深吸進一口空氣,眼神飄得好遠。“後來在決賽前的十分鐘,我聽見臺灣傳來訊息,說我父親車禍死了。”
江水悠忍不住顫抖。
“當時我就像現在一樣,不停不停的發抖。我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像那種沒責任的父親死了最好,可我還是忍不住一直、一直抖,抖得像個瘋子。”
原來她的奧運金牌就是這麼丟的。嚴景倫更加用力圈緊她,試圖讓她鎮定下來。
“我知道自己的表現很奇怪,畢竟我恨他,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父親,甚至連我萬一拿到奧運金牌的獎金,他都早有算計。”她還是抖得很厲害。
“我應該恨他。”江水悠自言自語。“我應該恨他的是不是?”她問嚴景倫也問自己。
“你說,我應不應該恨他?”她忽地反攀住嚴景倫要答案。“我該不該?”
江水悠的表情迷惘,彷佛仍陷在情感洪流中拔不出來,脆弱的模樣教人心疼。
“你應該恨他,你當然該恨他。”他緊緊擁住她,堅定她的心。“為什麼不?他傷害了你。”
就是這句話,釋放了她的心,敦她徹底崩潰。
她先是顫抖,後忍不住流出淚,最後演變成全面啜泣。
她不恨他,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不恨她父親。雖然他是一個賭徒,雖然他從沒有盡過一天身為父親的責任,可他畢竟是她的父親,是抹不去也難以抹去的事實,她怎能忘記?
解脫的淚水撲簌簌地流下,流經嚴景倫的胸膛,滴入浴缸裡無聲無息。嚴景倫只希望她的悲傷能像她的淚水一樣悄然退去,留下的,只是更開朗的明天。
時間悄然流逝。終於,浴缸裡的水變冷,她的悲傷也跟著逝去,重新振作起來。
“謝謝你。”倚在他的胸口,江水悠淡淡地道謝,感謝他為她做了許多。
“謝什麼,我什麼都沒幫你。”他粗聲的打掉她的客氣話,拚命按摩她僵硬的肩頭。
她微笑,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任由這份諒解瀰漫在他們的周圍,無聲地給予彼此支援。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長到聖經都已經從創世紀翻到啟示錄了,嚴景倫才緩緩的開口。
“你說,你曾增肥了二十公斤?”他還是懷疑。
“思,現在還留有肥胖紋。”一下子由胖變瘦,一定會留下痕跡。
“留在哪裡?”他不信。
“大腿。”她答。
“讓我看。”他好奇的支起她的身體,硬要檢視證據……
“真的有!”
他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大叫。
“真神奇,我研究一下……”
想當然爾,像他這麼有研究精神的人,一定研究得非常徹底,把浴缸裡僅剩的半缸水,也一起揮霍完畢。
隔日,“嚴氏集團”的各個股東又接到開會的通知,紛紛聚集在頂樓的會議室報到。
對於嚴景倫重回崗位以後的表現,他們滿意極了。經由他出色的管理,原本搖搖欲墜的公司又恢復昔日生氣,股價也攀回到原來的價位,把他們先前的損失,連本帶利一併要了回來。
也因此,當他們接到嚴景倫發出的開會通知,誰也不敢怠慢立刻趕到,且人人臉上掛著期待的笑容,和嚴子書在位時那種凝重的氣氛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每一位股東都在猜測嚴景倫這回又會帶給他們什麼好訊息,且個個面露笑容,只有坐在會議桌最尾端的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