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開始覺得不舒服起來。她這麼說,總象是話外有音似的,她究竟想對我說什麼?我垂下頭,看著茶杯裡那幾片漂浮著的葉片漸漸沉落在杯底,沒有說話,只聽著她說。
周媽媽輕輕嘆了口氣:“小鵬本來是可以在北京找工作的,以他的學歷,在北京發展是很有前途的,誰知道他竟跑了回來。不過,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回來在身邊也好。”她端起杯啜了一口茶,“我和他爸爸對他期望很高,這輩子也全靠他出人頭地了,我已經幫他計劃好了,先工作兩年,等攢夠了錢就去出國留學,憑小鵬的聰明才智,他不能被埋沒在這樣一個小地方,做一個普普通通毫無追求的平凡人。巧然,你說對吧?”
我抬起頭,望著周媽媽。她仍帶著淺淺的笑容,維持著禮貌,可是盯住我的眼光卻是冷冷的,甚至是誘迫的,她說了這麼多,我心裡已經慢慢明白了。
“我不明白,阿姨,您到底想說什麼?”我直視著她,她想要維持禮貌和風度,以此掩飾對我的輕視,拐彎抹角地不說出真正的來意,那我也裝糊塗,看她又怎樣去維持虛偽的風度。
“我是說,”她的神情明顯地冷淡下來,有些不耐的樣子,“小鵬是一個很有前途的男孩子,他的身邊即使需要有人幫他,那麼至少也應該是出眾的,有著良好的家庭背景和經濟收入,才能真正地幫助他,才和他相襯。”
“阿姨,我還是不明白,這些話您對我說有什麼意義?”我的自尊被她語氣裡明顯的鄙視所傷,盡力按捺住自己的憤懣。
周媽媽又看了我兩眼,重新審視一般地,她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語氣也冰冷了:“我聽說,小鵬和你很親近,不但是在公司裡一起吃飯下班,而且星期天也整天待在你家裡,是不是?”
朱美琴!除了朱美琴,周媽媽還能從誰那裡聽說?看她剛才對朱美琴的態度,她心裡那個能真正幫助她兒子,和她兒子相襯的人就是朱美琴了,而我,我在她的心裡一定是一文不值的,可是,她以為我宋巧然真是那麼賤嗎?
“阿姨,我想您誤會了。”我壓抑著心裡的憤懣,傲然地看著她,“您兒子的確不止一次向我表達過他的心意,可是我沒有同意,所以,”我摸出七十元茶錢放在桌上,站起身來,“請您放心吧,我不是那個耽誤您兒子前程的人!”
說完這些話,我轉身就走,不再去看那楞住了的神情。
走出茶樓,熱浪便劈頭蓋臉而來。好熱的天,我的額頭,我的鼻尖,我的背上立刻就浸出了汗,可是心裡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那種熱。走在猛烈的陽光裡,走在大街上,我不想回寫字樓,不想看到朱美琴一副得意的勝利者的姿態,不想看到周鵬飛。
我不夠出眾,我沒有良好的家庭背景,我沒有高收入,我貧窮我卑微……只是因為這些,就連愛的權利都不可以有麼?她們以為象我這樣的人就不配被人愛,就不可以有愛麼?她們不知道象我這樣的人照樣會有人愛,照樣會有人將我視作寶貝般的愛惜,她們以為我會稀罕一個周鵬飛麼?在我心裡,我的愛人絕不比他差半分半毫,周鵬飛算什麼?
走進電話亭,撥了那個早已銘刻在心的號碼,可是他的手機卻是關了機的,他為什麼不開機呢?是在家裡麼?一定是的,他說最近一直在家裡養傷的,天氣太熱,他洗澡又不方便,所以不怎麼出門。
攔了輛計程車,我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這個時候我好需要他,好想他緊緊地抱住我,讓我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讓我在他懷中深切地感覺到,這個世上還有人深愛著我,貧窮卑微的宋巧然,照樣有人視若珍寶。
終於到了郊外的別墅,在小區大門外下了車往裡走,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小區裡好安靜,走在林蔭道上,樹枝上蟬兒的嘶鳴催得我的心越來越急切起來。
遠遠地便看見那幢在陽光裡白得耀眼的別墅小樓,他在家嗎?他一定要在啊。再往前走了兩步,忽然看見別墅門口停著一輛紅色的小轎車,火一般的紅。
我停了下來,他有朋友來了麼?我該進去麼?正在發楞,別墅裡有人出來了。
我呆在那裡。的確是有人來了他的別墅,此時,正和他一起往外走,款擺腰肢,神態嬌媚,一身火紅的連身裙,夏紅燕!從別墅裡和他一起走出的緊緊挨著他的女人是夏紅燕!
腦袋裡“轟”地一下,眼前頓時發黑。夏紅燕為什麼在這裡,在他的別墅裡,他們在做什麼?他不是說,從來沒有別的女人踏足過這裡麼?他不是說,他再也不會去找那些女人了麼?他不是說,自從有了我,他再也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