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說著──白痴才會問這樣的問題!
“我知道你要回家,但是……”但是,就將她給丟在這裡嗎?
拜託!現在可是晚上九點半耶!好歹,他也該載她去搭公車吧?否則,她怎麼回家?
“但是什麼?”男孩聳聳肩,鑰匙一轉,發動了機車。
“我也要回家。”呿!她怎會倒楣得遇到這樣一個爛人。
“喔,那很好呀!就這樣子了。”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男孩的手催緊了油門,機車像箭一樣地射出,很快的,連車尾的燈光都隱沒在黑暗之中。
舒晴是錯愕的、呆愣的、怔忡的,等她反應過來,已是獨自一人。
拜託!有沒有搞錯?她被放鴿子了!
雖然府城的治安還算不錯,孔廟的門口也不算太暗,但是……
她真是倒楣斃了、遜斃了、衰斃了,才會遇到這樣一個爛人!
禹鈞堯的心情很好,他一手掌著跑車方向盤,輕鬆地隨著車上的音樂哼起了這兩個月來,他連入眠都忍不住要哼的歌曲。
他是個大三生,讀書對他來說,從來就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就像他有個讓人稱羨的家世背景一樣,他沒去辜負了“臺南第一世家”的光環,高中只念了一年半就跳級大學,還是臺灣首屈一指的學府。
據學校裡的教授說,可能只需要半年,半年之後他又可跳級,直接到美國的哥倫比亞大學去修碩士班。
他從不因此而感到驕傲或特別高興,現在的他會快樂得忍不住哼起歌來,是因為他的初戀終於有了進展。
他喜歡上了同校裡音樂系的系花,幾天前在同學們慫恿壯膽下,終於提起勇氣前去表白,結果出人意料的順利,顧筱玫接受他的告白,答應與他交往。
雀躍的心情、徐徐的夜風,讓禹鈞堯忍不住將音樂又開大了些。
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機械古董表,已經將近十一點了,十一點在大都市中應該只是夜的開始,畢竟越夜越美麗;但,在臺南這樣的古都中,就有著不同的感覺。
除了一些特定的風化區之外,府城裡的街道已歸屬於寂靜的夜,何況他的目的地位於市郊,街道上的人車就更少了。
他想了下,已經忘了自己有幾年沒回到臺南祖屋來,從國小三年級舉家北遷之後,每年只有在祭祖的時候,父親才會帶他們回到臺南來。
這一趟回來,正是為了明天一早要祭祖,因為父親不克前來,他才會連夜趕回。
車子又駛過了兩條街道,禹鈞堯憑著印象,轉進了一條較小的巷道,這巷道是通往市郊的捷徑,上下班時車潮還好,但一入夜,人車驟減,除了荒涼還多了些陰森之氣。
沒多想,他將車速保持一定,跟著前方的一部車子前進。
莫約過了五分鐘,在昏黃車燈的照射下,他見到不遠處有個身影,只要有車即將經過,便朝著路面跨出一步,伸出一手招車。
第一輛車過而不停,第二輛、第三輛亦是如此。
終於,那個攔車的人再也按捺不住,當他的車子即將駛到面前時,她奮力地往前一跳──
她張開雙手和雙腿,呈大字形地站在路中間,賭上可能被撞死的命運,拚了命的就是要攔下車。
吱──
尖銳的煞車聲拔地而起,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車子煞住了。
禹鈞堯嚇出了一身冷汗,停好車子,他按下閃爍的故障燈號,提醒後方來車注意,然後下車準備找人理論。
一跨出駕駛座,他就看清了那道身影。
站在路中間,還緊閉著雙眼的,居然是個看來圓滾滾的大女孩!
頓時,他的怒火消了一半。“喂!小妹妹,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裡?還有,這樣突然跑到路中間攔車是很危險的,可能被撞死喔!知不知道?”
舒晴一聽到他的聲音,刷地張開雙眼。
“哇!感謝老天爺,終於有人肯把車子停下來了。”只差沒當場痛哭失聲、跪地道謝,舒晴咚咚咚地跑到禹鈞堯的面前。
“好心的大哥哥,你能不能讓我搭便車,送我回家?”
這是她從小到大,最倒楣的一夜了。不僅被放了鴿子,錢包也不見了,在沒辦法搭公車的情況下,她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現在雙腳又酸又疼,幾乎再也無法移動了。
從剛才到現在,她站在路邊攔了許久的車,就是沒有一輛肯停下來。
“你想搭便車?”禹鈞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