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出去採藥,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倒在藥爐邊,無論我怎麼喊他,他都沒有睜開眼。他好像睡著了似的,看上去很安詳,很舒服——也許我的形容不對,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她驀然回頭,竟發現有兩行清淚穿越董克成的臉頰,“你……你怎麼哭了?”
“不是,我……我只是想到自己父親去世,所以才……”董克成不著痕跡地擦去臉上的淚水,平靜地微笑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你的父親也去世了?”阿哭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合夥人真的所知甚少,“我都沒問過你家裡的事呢!”
“我家裡?我媽和我父親離婚後,我就很少見她了。我爸前些年去世了,其實就算他沒有去世,我們父子也很久沒有見面了,我們……我們對很多事的想法不同。”
董克成的話有所保留,連山妞都能聽出來,可這到底是他的家事,她不便多問。哪像在村裡頭,一家有個屁大點的事,十里八村都清清楚楚。
也許是因為有董克成陪著,對手頭的麻煩阿哭沒太擔心,然謝奇烽就沒那麼好命了。
自打沒接阿哭那個電話之後,家人三不五時就打電話發簡訊來騷擾他,最誇張的就數謝小仨了,居然說阿哭很快就會被通緝。
她到底犯了什麼罪要被人通緝?
猶豫再三,他決定縮短行程,反正這趟玩得心不在焉,敗興得很、敗興得很啊!
“你怎麼回來了?”
“我怎麼回來了?”
謝奇烽出了機場直奔阿哭茶湯鋪,連行李都沒來得及送回家中。可推開店門卻發現阿哭正跟那個她天天在簡訊裡提及的姓董的小子打得火熱,對他的出現居然只是這句——你怎麼回來了?
“你要是不希望我回來,我走就是了。”說著謝家老大作勢就要走,好在阿哭最近被謝小仨薰陶得很好,知道這種場合絕對要拉住自己的男朋友不撒手。
“別別別,我正等著你回來給我拿主意呢!”
一碗茶湯,一份草藥點心,她每天都為他準備好,就等著他回來,今天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你到底犯了什麼事?”被一群人雜七雜八地燻著,謝奇烽到底也沒能搞清楚阿哭惹上了什麼麻煩。
“是這樣的,”阿哭從頭對他說起,“我按著我大夫阿爹的方子煮草藥茶經營這家店,那天突然來了兩個人,說我的這些方子都是他們師父的,還說什麼根據智慧財產權保護法,我這是侵權。他們要告我,還讓我拿出一大筆錢來賠償。”
她只能解釋到這個地步,接下來的事都是由董克成接手處理的,“我諮詢過律師了,只要阿哭拿出她大夫阿爹寫的方子集錄,證明這些方子並不是從那兩個人的師父處剽竊來的,問題並不大。”
謝奇烽左右一合計,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阿哭,你大夫阿爹的方子怎麼可能跟人家師傅的方子一模一樣呢?會不會中間有什麼你不知道的?”
“會嗎?”阿哭翻出隨身攜帶的大夫阿爹的方子集錄,“這就是大夫阿爹的方子了,這上面還有他的名字呢!”
楊柳乘?謝奇烽赫然想起些什麼來,“你大夫阿爹居然是楊柳乘?!”
“你認識我大夫阿爹?”沒這麼巧吧!
“楊柳乘是非常有名望的中醫,不過聽說他早早地就閉關,不再替人看病,專心研究他的方子集錄。大概十多年前,我讀高中的時候查不出病因地反覆出現腹瀉症狀,吃了多少西藥看了多少西醫也沒治好,當時老爺子託人找關係請楊柳乘出山給我醫治,三帖藥下去就完全康復了。後來小仨出世沒多久發現有哮喘的症狀,老爺子也想請楊柳乘給看看,結果找到他的住所,卻聽說楊大夫早就不住在那裡了。”
謝奇烽感嘆這世上當真是無巧不成書啊!“怎麼也沒想到楊大夫居然隱居在茨中,還收了你這麼個養女徒弟。我估計,那兩個要告你的人口中的師父就是這位楊柳乘大夫。”
“大夫阿爹那麼厲害?”阿哭是覺得她的大夫阿爹不像山裡的土郎中,可也沒想到大夫阿爹居然是中醫界的泰斗,“那現在我該怎麼辦?”
第6章(2)
謝奇烽仔細翻看了那本手書的《楊柳乘集錄》,最終做下判斷,“楊大夫所記的方子集錄在你手中,這上面還寫著:送給我的女兒木阿哭——也就是說他把這本集錄贈送給你了,你是他的法定繼承人,那麼你的行為完全不構成侵權,他們不過是楊大夫過去的徒弟,他們根本沒權利告你。”
他這麼一說,阿哭的心裡就定了,“這樣就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