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沙啞得像把破琴。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繼續說下去,“打個電話給他吧,約他出來談一談。你和他之間,也許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
就是這一句話,讓桑緹原本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終於決堤。
她哭了,在他面前崩潰地放聲大哭。她揪住胸口,那裡好疼、好疼,疼得都沒法呼吸了。
她以前從未料想:原來,從他的口中聽到“分手”兩個字的時候,心——竟然是這樣地痛。他們之間明明有那個“君子協定”,她也明明做好了心理準備——當他一臉凝重地說出“我有話跟你談”的時候,她就預感到:這一切完了,他要說分手了。
可是,當分手的這一刻真的來臨時,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忍受那種椎心的痛楚!那種痛,像針尖扎進她的指甲、像有人奪走她的呼吸;她慘白著臉,渾身顫抖,在他面前像個孩子似的哇哇大哭。
“我不要……不要分手……”眼淚和鼻涕在臉上糊成一團,她啜泣地吐出含糊不清的語句,蹲下身來,緊緊揪住他的衣襬,“不要……不要分手好不好……”
“小緹……”他沒聽清她說什麼,但見她哭成這個樣子,他的心擰疼了。他連忙也蹲下身子,將她摟到懷裡,輕柔地拍撫著她的脊背,“噓,不哭,沒事了,不哭了。”
她仍是哭,哭得昏天黑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唯有一雙手死死抓住他不放。心中唯一的念頭是:她後悔了。她不想再遵守那個“君子協定”,也不想再回到阿金身邊了;她只要他,只要他永遠留在她身邊,永遠不走開……這樣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窩在他懷中,她放肆地流著淚,彷彿只要繼續耍賴下去,他就不會離開。她的淚水洶湧,打溼他的衣衫。他抱著她顫抖的身體輕輕搖晃,安慰著她、心疼地吻著她。
漸漸地,她的眼淚流盡,她安靜了下來。靠著他的肩頭,汲取著他身上的味道,她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此刻,他正抱著她呢。
他……會一直這麼抱著她吧?剛才的分手……不算數吧?
如果不算數,那該有多好……
“季禮哲,我想躺下來。”她俯在他耳邊細聲地撒嬌。
“嗯。”他應了聲,抱起她輕得幾乎沒有分量的身子走出廚房,來到臥室,將她置於大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你睡一下,我在旁邊陪著你。”他柔聲道。
“嗯。”她乖巧地點頭,臉上還掛著淚痕。知道他不會走,這就夠了,一顆疼痛而無著落的心頓時安穩下來。也許是哭得累了,十分鐘以後,她合上眼,漸漸地沉入了夢鄉。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著以後,季禮哲坐在她的床邊,定定地凝視著她沉靜的睡顏;許久、許久,直到夜幕漸漸退去,直到天色微微泛白。然後,他掏出衣袋裡的便條紙,在上面寫下一行小字,貼在她的床頭。
做完了這一切以後,他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出臥室;腳步很輕,怕吵醒她。然而過了片刻,他又折了回來,走到她床畔,細心地替她將棉被掖好。
最後,他俯下身子,輕輕地在她左邊臉頰印下一吻。她沒醒,卻淺淺地微笑了,因為在夢裡——他也是這樣溫柔地親吻了她。
第8章(1)
阿金:
早晨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床頭貼了一張便條紙,上面寫著:和阿金談談吧,我不想你後悔。
他只要我跟你談談,並沒有明確地說要分手呢。
然而,我還是生氣了。我把那張便條紙從床板上扯下來撕了個粉碎,然後坐在地上狠狠地哭了一場。
我一邊哭一邊回想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快樂的日子。我心裡很委屈:他對我那麼那麼好,卻從來也沒有說過愛我呢。
也許,他並不真的那麼愛我吧?他只是遵守那個“君子協定”,才會對我好;所以現在,他也才會繼續遵守那個“君子協定”,想要和我分手。
我哭到胃痛,自己爬起來去廚房吞了兩片止痛藥。他走了,我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然後,我從大衣口袋裡翻出那天你給我的名片。他要我跟你談談,我就跟你談談。
桑緹
午後時分,天下著雨。桑緹坐在咖啡廳裡靠窗的位子,出神地望著雨水打在玻璃窗上,蜿蜒曲折,形成一張哭泣的臉。
今天下午,她約了阿金一起喝咖啡。
接到電話的那一刻,阿金的聲音驚喜得顫抖,他說:“我沒想到你還肯見我。”
的確,她也沒想到自己還肯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