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頓時後悔自己給出的答案了,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他也只能默默地承受蘇千沫的這一通小拳頭——難道他會告訴蘇千沫,其實一點兒也不疼,反而打得他很開心嗎?
靠,這小子真特麼犯賤!
蘇千沫終於打得乏了,一頭撲進了林逸的懷裡,抽泣了好一會兒,這才從林逸的懷裡掙脫出來,擦了擦俏臉上的淚痕,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疊得很整齊的紙張,梨花帶雨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逸定睛一看,我靠,這正是他留給蘇千沫的那封“遺書”!
“這……這……”林逸半天擠不出來一句話,突然靈光一閃,一把將蘇千沫手中的那封遺書給搶了過來,然後以迅雷不已掩耳之勢塞進了自己的嘴裡,意圖毀屍滅跡。
“吐出來!”平日裡溫婉恬靜的蘇千沫此時一聲怒喝,嚴厲得毫無半分商量的餘地。
“嗚嗚……”林逸口齒不清地搖了搖頭,那封“遺書”就那樣揉作一團包在嘴裡,不想拿出來,可是也不敢吞下去……尼瑪,早知道就不用這麼大張紙寫了,現在這麼大一團紙團,吞下去很噎人的好不好?
“你說你噁心不噁心,這麼大了還吃紙團!”蘇千沫憋著笑意,沒好氣地瞪了林逸一眼,即使她故意裝得“兇狠”,還是那小模樣看起來還是那麼溫柔可愛。
林逸試著吞了吞,實在是吞不下去,而且這會兒有蘇千沫在旁邊盯著,他也不好意思再用手指往喉嚨裡面塞……那樣可就真的噁心了,他還得顧及他在蘇千沫心目中的良好形象呢。
於是林逸只得將那紙團從嘴裡掏了出來,可是緊緊捏在手裡,遲遲不想開啟。
“怎麼?難道你寫下來不是留給我看的嗎?”蘇千沫看了看林逸手中的紙團,繼而將目光直視林逸的雙眼,“林逸,如果你這次真的死了的話,那這封‘遺書’我看了也就罷了,可是你現在沒死,所以……這封‘遺書’上的話,你是不是親口給我說,才會顯得有誠意呢?”
“沫沫,咱別鬧了好不好?”林逸紅著臉求饒道,“我……這次的確是不應該瞞著你,可是這種話你讓我怎麼說得出口呢,而且你又不是不認識這上面的字,你知道我想說的意思不就行了嘛?”
“不行,我就要你親口說給我聽!”蘇千沫難得地耍起了小女孩兒的小性子,不依不撓道,“如果你實在是不好意思說,那你就照著這封‘遺書’上唸吧,我聽著。”
“這有區別嗎?”林逸汗然問道。
“本來就沒區別啊!”蘇千沫玩味地笑道,“你以前跟我第一次表白的時候,不是挺牛氣,挺霸道的嘛,現在怎麼像個姑娘家扭扭捏捏的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就連林逸自己都回答不上來。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次因為他揍了郝正勳而進局子,被幾個無良警察給揍了,後來蘇千沫幫他擦藥,他因為受不了蘇千沫的逼問而第一次向蘇千沫袒露了心扉,他承認他喜歡蘇千沫,他說哪怕蘇千沫哪怕明天就被車撞成殘廢,他也喜歡她,還要照顧她一輩子。
當日的一句一字,他牢記在心,不敢忘,也不想忘!
可是時至今日,他發現當日的勇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他沒有辦法再像當初那樣給蘇千沫一個粗魯的表白,不是害怕拒絕,而是羞愧……對,不是羞澀,是羞愧,他現在的動盪註定給不了蘇千沫一個安寧祥和的世界,他生怕某日又像這次一樣,如果他真的回不來了,難道他就只留給蘇千沫一紙遺書?
一紙真正的遺書!
除此之外,或許他和蘇千沫早已太過熟悉,彼此之間其實不言自通,所以這些袒露心扉的多餘話反而顯得尷尬難堪,就像是面對著自己的父母,即使你對他們愛深似海,能夠為其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可是你卻難以啟齒一句“爸爸/媽媽,我愛你!”
而對於一個初識的女孩兒,彼此交往不深的時候,反而可以將“我愛你、我想你、親愛的我不能沒有你……”等等肉麻到骨子的情話信手拈來,因為這種薄弱基礎上的感情,還需要語言來表達和維繫,而當情到濃處,語言反而成了累贅。
一切都源於矯情!
“你倒是念啊!”蘇千沫撅著嘴再次催促道。
林逸與蘇千沫雙目對視良久,終於一把將蘇千沫扯入到自己的懷中,緊緊地將其抱住,勒到就連他自己都快有些喘不過氣兒。
“放開我,林逸你放開我!”蘇千沫柔弱地在林逸懷中掙扎,“你小子別跟我耍混耍無賴,你別想就這麼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