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楓之時,他察覺到安沐楓的視線,好象也在看他……
不會吧莫霏像是逃避些什麼似的垂下頭,左手緊抓住胸前的衣服,不敢跟他的直接相對望,怕又引起他心中那不知名的疼痛。
他的病……又發作了嗎?
然,那種混帶著酸澀的心痛,跟他在心律不整的時候,那種彷以叫人窒息的悶痛又不太像。莫霏困惑的想。
不過,他還是不太放心,放下抓著胸的左手,自褲袋中拿出了個小小的鐵盒子,開啟並拿出一顆小小的膠囊藥丸放進口中吞下,就像吃糖一樣,畢竟吃了這樣多年,連水都可以免了。
直到那首歌唱完,安沐楓接受訪問的時候,莫霏才敢微微抬起頭,以眼角餘光偷瞧著坐著和主持人對話的安沐楓,經過了十多分鐘的訪問,節目終於完結,安沐楓在現場觀眾的歡呼聲中離開臺前,走回後臺。
在觀眾離場的同時,莫霏在現場清理他們剛才拍攝的工具和其它,然後又跟大家預備著下一個錄影節目的工作。
這次是錄影電視劇,來的又都是一些二、三線演員。
因此,莫霏樂得不用再被推去應付一些大牌,冒著被他們的脾氣颱風颳得肢離破碎的危險,忙得頭昏腦脹的他,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剛才那異樣的感覺。
凌晨三時多,莫霏拖著疲倦的身體,揹著揹包,從電視臺的錄影廠走出來,看到電視城外的公司專用巴士,便走了上去。
車上只有一半的乘客。
也許夜了,累了,各人都顯得很安靜。莫霏也樂得清靜,默默地看著車外的夜景。
好象過了不久,又好象很久,車子終於在目的地停下。這條街很清靜,但是在這條街的背後,卻是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掛滿霓虹燈的街道,充斥著各種娛樂場所,如Disco,KTV和PUB等,街上也走滿各式各樣的夜歸人,好不熱鬧。
知道有這個地方全是偶然,因為有一次,他被這一處所吸引,與其說是被吸引,倒不如說是他知道,這裡有著他尋找的東西,所以才走下車。
他需要什麼?只是一個擁抱、一點溫暖罷。
但是,這一點溫暖,這一個擁抱,卻比任何東西也更難得到。
人常道,這個是有情的世界,也更是現實的世界,任何『情』,任何『愛』,都是建立在條件交換的關係之下。
沒有人會無條件的給陌生的你溫暖和溫柔的擁抱,在別人給予你擁抱和溫暖之時,即表示你要給回對等的報酬。
否則,永遠只能在自己的懷抱中,緊緊咬住牙關,陪同身體一同顫抖,直到顫抖的身體不能再抖。
滿足彼此的慾望,換來一個溫暖的擁抱,多麼的公平呀。
明知道這會把他帶到死亡邊緣?他卻在日復日的重蹈覆轍。
沒有人會在乎呢?這副苟延殘喘的身體。
但是,肉體相擁的溫暖,終究只停留在面板之上而已,風一吹,那餘溫,旋即毫不留戀地隨風散去,獨留下久久不散的冰寒……
莫霏低垂著頭走著,經過無數幢大廈,幾個公園。
在不經意抬頭之時,他看到在公園暗處中,隱隱的站著一雙雙親密人影,仔細一瞧,一雙一對的同志戀人,正把臂共行,證明這是他們的角度,在被異性戀霸佔的地球中,偷來一小寸地方,找尋他們的歡愉,建立他們的烏托邦。
今天,他卻沒有這個興致進去,因為他已經太累了,走在一所看起來很破舊的旅館面前,他走了上去,打算在這兒住一晚。
明天呢?算了吧
他從來都不會想明天,能活得過今晚才算吧。
又作惡夢了
莫霏滿頭大汗的從床上爬起來,翻著地上的褲子,找尋著他的藥,找到後,他立即拿起幾顆吞下,再在揹包中拿出一支水喝下,才靠在床邊,大口大口的吸著新鮮空氣。
不是已經很久沒作惡夢了嗎?為什麼又來了?
稍稍鎮定下來,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剛才的夢,夢中,他一推開門就看到已經滿身發脹,已經面目全非,倒在地上手中還拿著酒瓶的父親。
那不是夢,只是那一幕永難忘記的夢魘,那一年,他才十五歲,屈指一算,距今都已經六年多了,但,那充斥滿屋,濃郁的腐臭還記憶猶新……
這個惡夢,又勾起了他深藏的恐懼……他抱著自己發著抖的身體,把臉埋進膝蓋。
看來又要問醫生取安眠藥了。莫霏邊拭著汗邊想。
抬